【小说】《狐仙》

第六夜

星期日，9:00a.m.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能遇到安倍家族的人，就连去学校的路也要绕道行走，特地回避他们。这样一来原本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学校的路程又要加多十分钟才能到。

此外，为了避免在路上偶遇安倍家的人，这几天我的行程就只有学校和家里，哪儿都不敢乱去了。

说来奇怪，为什么安倍家的每个成员都凶神恶煞，总是喜欢带着不明的杀气在街上瞎逛，好像要告诉全世界的人说“我乃是名门，安倍家族的成员，是个专业的抓妖师，现在是要来杀妖的，那些小妖们，识货的就出来自首吧！哇哈哈哈！”

这种感觉超讨厌的！可是我们又不能现身杀敌……唉……

我坐在家里的客厅，电视里传来的节目主持人笑呵呵地声音，我都听得厌倦了。我如同提早到了我的晚年生活一样痴痴地看着电话死机背后的墙壁，然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傻了？”伊念姐从袋子里拿了一片薯片然后塞进嘴巴里。

她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在不停地吃零食，真的很不营养，尤其是像现在，快要接近考试期的时候，最好是把她在考试前吃得脑残了，成绩出来时又会再次很光荣的破了学校长久以来的全不及格的记录。

像这样总是考全科不及格的记录却又很意外的不被校方开除，还整天无忧无虑地呆在这间名门独中里吃喝玩乐的生物，相信世界上只有伊念姐一个人吧。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一定大喊不公平，然后每天在布偶人的身体写上伊念姐的名字，诅咒她赶快出校，不然的话就诅咒校长被革职。像这样不公平的待遇，简直是贿赂与犯规！

新闻也不是常说吗，要打压贿赂，禁止贿赂啊！所以，我是为民除害。

嘛，这些都是我的假想，而且我又不是像《死亡笔记》里的夜神月那样神一般的存在。我既没有智慧也没心机，只能在这里咬着纸巾生干气。

生完气后，再很窝囊的打开寂寞的桌灯，熬夜拼读书咯……

“我都说了嘛，看三岁儿童看的儿童节目会变成头脑智障的吧。”王学烈把他的二郎腿敲在桌子上，坐姿一副舒服慵懒的样子，嘴巴却不得放假的吐槽我。

“你才痴呆。”我回过神来，翻了一个白眼。

我站起身，继续说道：“请不用理我，继续看你们的儿童节目吧。我期待着全校第一，不对，是全校第二兼高中一学生代表，王学烈同学和全校的吊车尾代表，伊念同学一起成为在未来的智障界里的杰出人物吧。”

“你这是侮辱了去世界的智障！我们要保护智障的尊严啊！”蕾蒂对我的评论感到不满。

她太单纯了，完全听不出我在讽刺王学烈和伊念姐，而不是全世界的智障。

世界有列出保护智障的条规，我哪敢鄙视他们啊，我还不想在监牢里跟那些满是腐肉臭干味的嫌犯度过余生。

“哦，我知错了。”我今天的精神不佳，不想再对那么天真的蕾蒂解释到夜晚，随便应付她几句后就回房间去了。

过了不久，我穿上了一件外套，戴了口罩，鸭舌帽和黑眼睛后就出门去了。

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恐怖分子一样，如果等下这个城市突然引发了一个炸弹，我一定是第一个嫌疑犯。

我躲躲藏藏地穿过了几条胡同，再被几个垃圾桶绊倒，经过千辛万苦，上高山下油锅的才学校旁的河边。

“河童，姐姐我来看你咯~”我装娇嗔地对着湖里小声地召唤。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叫可童。”从水面上浮现出一个死鱼眼的怪物。它全身湿哒哒的，背后带带着乌龟壳。他也是妖，是河童类的，可是他并不像我和王学烈那样有人型。

“就差那三点水，有什么好计较的啊。”我耸耸肩。

“说，找我啥事。”河童曾经被我耍过直到现在还在记我的仇，每次我找它时他都会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河童是在我们之中，智慧仅次于木魅的生物。但木魅是千年老树，它只想帮人解决心中的问题，并不想在世间的事里踩上一脚，就算我们跪下来求它或者拿锯子放在它的树枝上威胁它也是徒劳无功。

放弃了木魅，我们只能依靠可童了。

河童住在这天无名河好久呢，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他住在河底，而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也能在河底行动，早就搬过来跟它一起住了。

“为什么最近那么多抓妖师出现在这个城市啊？我们这些小妖的行动都被监视住了，哪里都不能去了。”我脱下掩饰的装备，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因为它要来了。”可童看着蔚蓝的天空，悠悠地说道。刺眼的眼光让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它？”我茫然不解。

这个“它”的范围太广了，只有知情者才知道他在说谁。

那知情者，肯定不是我。

“再过不久后，妖界的第三强大的妖王——赤色妖王就要光顾这个城市了。我推测，它会带着一大群的百鬼夜行来到这里把这里的所有的人与妖类成为他们的一员。安倍家一定是知道了这内情才会多派人手到这里的。”可童说完后，微微地叹了气。

他好像已经做好了会死掉的觉悟。

“那我们……怎么办？”我也跟着他紧张了。

可童摇摇头：“逃走，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它还是会到世界各地去收集小妖来壮大自己的百鬼夜行。不逃的话，我们只能等死了。”

连最有办法的可童都已经开始放弃了，那我们还会有什么胜算呢？

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最后……我终究还是要死吗？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畏惧敌人徒然沮丧了自己的勇气，也就是削弱自己的力量，增加敌人的声势，等于让自己的愚蠢攻击自己。畏惧并不能免于一死，战争的结果大不了也不过一死。奋战而死，是以死亡摧毁死亡，畏怯而死，却做了死亡的奴隶。”

在敌人还未杀到之前，我们不能绝望啊！

“我们跟安倍家的人合作吧！”我头脑突然闪出了一个方案。

我们与其自己作战，一番挣扎后还是坠落于妖怪之首的百鬼夜行，那我们干脆与抓妖师合作，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你疯了？”可童激动地回复我。

“我没疯，我是认真的。你想想啊，如果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百鬼夜行里，倒不如死得光明正大的为人类死去。我们不是一直都想跟人类共处吗？这是最好的机会啊！虽然赌注有点大，不过我觉得这方法行得通！”我说道。

说实话，我对这次的赌注只有五十八仙对五十八仙的把握。我们在安倍家族的协助下，或许可以活命，但反过来说，我们可能还未得到帮助就被他们通缉了。

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能拿性命来做担保，寻找一条拥有最大八仙率的生路。

“我也觉得可行。”身边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一看。

“阿烈，蕾蒂，伊念姐，你们怎么来了？现在三个人一起行动，很危险的！”我讶异地看着把自己包装得像粽子的三个人，又有种想要爆笑的感觉。

就算他们明天打扮成黄梨、木瓜或红毛丹，还是奥萨马，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们，因为世界上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长得那么别扭又充满骚味的生物了。

但现在比起专注他们怪异的打扮，我更多的是对他们的担心。

“哟！”伊念姐爽朗地向我举起手打招呼，看起来并没有被刚才的话给吓到。

事到如今，城门外的火已经要烧进城里了，伊念姐却还有那种玩乐心情。我还真佩服她，能临危不乱，依旧那么平静自在。

“嗯，就去求他们看看吧！反正人间万物终有一死，要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就要看我们自己有没有把握好机会了。”王学烈笑开了嘴。

他的笑容犹如冬天里盛开的杜鹃花一样那么的温暖。这是我在这么长的岁月里，少数看到王学烈那么灿烂的微笑。

“那你们去吧，我离开水就等于自杀。”可童也笑了。

他同意了。

“嗯！”

***

安倍家门口。

叮咚。

“哇……好气派啊！”伊念姐和蕾蒂像两个无知的乡巴佬一样一脸惊叹地在安倍家门外东张西望。

安倍家的房子没有像动漫里的名门家族一样满是日本的风情味，却很意外的竟然是如同英国白宫的大洋房。

从屋子的外面来看，屋里有着大大的花园，还有人造小瀑布，喷泉，石头路和可以让一家人温馨地坐在庭院里的小亭子。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屋子啊！

名门抓妖师的屋子果然非同凡响……像我这样活了一千年也不能买一间像安倍家这样美的豪宅……

呜……妒忌啊……

“你好，这里是安倍家。请问您是哪位？找谁呢？”门外有个语音视频被打开了。里面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中年妇女，她彬彬有礼地对我们说。她笑起来时，样子很慈祥，眼角还微微地露出了鱼尾纹。

“我们是来找你们的……头领。”王学烈心虚地转过来看着我们，小声地问道：“是叫头领没错吧？”

我们也不知道要叫什么好，都纷纷摇头，耸了耸肩膀。

“你找我们家老爷？请问要怎么称呼你们，这样我好去跟老爷通报一声。”女佣依旧文质彬彬地回答我们。

“我们是……”王学烈犹豫了。

“啊，我们是安倍海的朋友，我们是来找安倍海的，不是来找你们首领的……”我脑袋突然闪过了另一个策略。把安倍海叫出来，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们找海少爷吗？好，我这就去通报。”视频变成了黑幕一片。

不到一会儿，安倍海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一副和黑色的宽松牛仔裤，黑色的短发看起来蓬松蓬松，还带着一眼惺忪的眼睛。很明显的，他刚睡醒。

“安倍海。”王学烈用一本正经的眼神看着安倍海，站在一旁的我都已经微微颤抖，毛骨悚然了。

“早安啊……找我有事？”安倍海揉了下一下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最后又伸了一个懒腰，可是还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看样子，现在这个时刻是安倍海最脆弱又最迟钝的时候，倘若我们是绑匪，早就乘这个机会把他抓起来再诈安倍家的一大笔钱了，再不然嘛，就把他的内脏挖出来，本别卖到世界各地的医院，相信效果也是不错的。

“早安。”这里只有蕾蒂回应了安倍海的招呼。

我想蕾蒂至今还不知道我们来安倍家干什么的吧？

“请你，带我们去找你们的首领！”王学烈僵硬的把身体弯下90°，骨头被折到后发出的“嘎啦嘎啦”声明显地被听见了。

活了一千年，应该算得上老骨头了吧。

“找我阿公？你们要干嘛，踢馆吗？”安倍海依旧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估计他还不清楚来找他的是何方神圣。

“我是林雨湖，他是王学烈、伊念姐和蕾蒂，你醒了吗？”我嘟了嘟嘴巴，眉头皱成扇子一样，斜眼瞪着安倍海。

“哦……原来是你们啊，还以为是谁要找我阿公呢。啊哈哈哈……”果然，安倍海完全不知道是我们来找他的！

当我们满头都是黑线的时候，安倍海笑了一下，眼睛豁然雪亮起来：“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是你们。是关于妖王即将来临的事吧？进来吧。”安倍海把门开得更大了，让出一条只够一个人经过的缝隙。

安倍府里。

“他们是妖怪吧？”A女佣对着B女佣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他们说是海少爷的朋友……海少爷不是被骗了吧？”B女佣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的不安。

“不会的，海少爷是那么的聪明……海少爷只是同情心泛滥吧……”C女佣趁机也插一脚八卦，顺便偷懒一下。

安倍海用儒雅和煦的目光看着那些八卦的女佣，嘴角微微上扬，意思是要她们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她们杀人灭口！像他那么销魂的眼神，想必在外的话一定会是个祸害，是害死全世界女人的杀手锏。

安倍海……真不容易啊，他简直比聊斋里的小唯还要狠毒……我在怀疑，安倍海应该也是妖怪类的一种吧……

我们到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

安倍海敲了敲门。

“进来。”房里传来了一个老爷爷的声音。

安倍海帮我们开了门。

“进去吧。”

“嗯。”我点头。

“谢谢你。”王学烈友好地笑了。

房内的设计跟整个房子的设计很不搭。房内的风格和摆设就像动漫里见到的一样，带着满满的日本风味。房子你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一个被单，一个枕头，一个书橱和一个衣橱。

在房间中央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正平心易气地拿着毛笔在桌前作画。

这就对了嘛……这才比较像我脑海中的幻想。简简单单的房间格式，让我比较自在，心里踏实了许多。

我莫名地笑了。

“少了一条尾巴的九尾狐、被遗弃的男雪女、感受佛性的付丧神和据说会带给人们幸福的座敷童子。”老爷爷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我们，慈祥地笑了。

他转向蕾蒂，又说道：“座敷童子来到安倍家，那安倍家会不会回到以前那样的幸福呢？”

他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严肃或宛如木头刻出来，总是一个表情，满脸皱纹的样子。

此刻在我眼前的老人更像是慈善家那样，背后隐隐约约被一道光围绕着。安倍海和安倍魁怎么就跟他的爷爷差那么多呢？这么慈祥的老爷爷怎么会养育出那般冷冰冰的安倍海和那般冷血的安倍魁啊？

“一定会的！老爷爷，安倍家一定会幸福的！”蕾蒂坚定地回答。她那傻里傻气的蠢样让坐在眼前的安倍爷爷开怀地笑了。

“是吗？那太好了。”安倍爷爷重新拿起毛笔继续那副未完成的墨画。

王学烈刚要开口说出真正的目的时，话就被安倍爷爷打断了。

安倍爷爷那充满磁性地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次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来找我是为了要借助我们安倍家的力量一起打败妖王以保全你们的性命。其实，就算你们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

安倍爷爷再次再次放下手中的毛笔。

“我以安倍家的名誉，决定与你们合作。”安倍爷爷的眼神坚定。

老爷爷的话和眼神让我、王学烈、伊念姐和蕾蒂的心如同解了锁的铁链，豁然开朗起来。那些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石像这样一次过被清除真的很过瘾！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刚坐完云霄飞车一样那么的清爽！

“太好了！！”我兴奋地抱着王学烈。

伊念姐见了有点不服气地随之插进了我们的拥抱里，之后蕾蒂一位我们在玩什么抱抱游戏，也向我们扑了上来。

之后，安倍爷爷把安倍海、安倍魁和安倍娜娜叫来那个房间，然后我们几个一起开始讨论属于我们，属于人与妖之间，独有的作战计划。而我，把那个计划叫做——《人类与妖类和平共处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