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狐仙》

第五夜

安倍海把我带到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无名海。那里虽然没有像夏威夷的海面一样，那么的碧绿，但在太阳的折射下还是能展现出胜比夏威夷海滩的美。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海面上，犹如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仿佛晶莹剔透的水晶。

屹立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望去，只看见刺眼的阳光与海鸥翱翔所形成的风景画。远处天空和海面连接在一起的平行线，宛如通往世界的另一道门一样。此时，它让我想起了某部动漫里的女主角。她一心想找世界的平行线，因为她相信只要打开了平行线的门，就能遇到过世的爸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找到了平行世界的门后，我是不是也能见到一千年前曾经照顾过我的老婆婆了？

我微笑。

看着眼前平静地大海，吹着点着咸味的海风，我的心胸似乎也变得开阔了。它使我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海水中的波浪一个连着一个向岸边用来，有得很顺利地退回了海的怀抱里，有的则很不幸的撞上了海边的礁石上，溅起了浪花。

“很美吧？”安倍海说道。

我转向他，只见他的眼睛被前方的光线照得发亮，他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笑得像一个刚得到赞赏的孩子。

他自然笑的样子比他冷冷地上扬嘴角更好看了。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嗯。”我小声回答，再把头转回海面。

“雨湖。”安倍海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没看着他回答。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安倍海张开双手，舒服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又不像是告白的话惊到了。

我是要装作听不到然后学他伸懒腰还是回复他刚才的话？

“你也伸个懒腰吧，很舒服的。”安倍海已经帮我做了选择。

“嗯。”

我也学着安倍海刚才的动作，举起双手伸懒腰。

“对吧，很舒服吧！”安倍海眼睛闪耀得刺眼。

“嗯。”我点头。

总觉得幸福来的太快了，所有的自然也变得不自然了。

我和安倍海如同莎士比亚的著作《仲夏夜之梦》的男女主角一样，为了对抗一道荒谬无比的律法而出逃。我们为了避开现实世界的地位分歧而逃到了这个海边，逃到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天堂。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没有妖界的妖怪，也没有抓妖界的抓妖师们，这里，只有林雨湖和安倍海。

这里只有当初那个单纯的雏贝和没有任何家族负担的海。

“铛铛……”

安倍海的信息铃声在这时响起了。

随着信息铃声的响起，我们的仲夏夜也黎明了。

铃声把我们拉回了理性，让我们意识原来还活在现实。

“娜娜找我了。我先回家了，对不起不能送你回家。”安倍海看了信息后，抱歉地看着我。

“嗯，没关系。你送我回家，阿烈也会不开心的。掰掰。”我其实还蛮失望的，可是又不能让他知道。

我转身，背对安倍海离开了海边。

做了短短几分钟的梦，我满足了。

忽然，安倍海拉住了我的手，他一用力，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他从我身后熊抱着我，缓缓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举动再次让我惊诧了。

“我会想你的。”安倍海说完，放开了我的手。

我如同结冰的冰块凝滞了几分钟后猛然转向身后，发现安倍海已经背着我走远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呆滞地笑了。

又过了好几分钟，我才迈开脚步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我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活着的，我捏了自己的手，是痛的。

我如梦初醒，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我活着，还在这靠近腐败边缘的世界健康地活着。

仲夏的夜很美，梦很真，可是这始终是不现实的。梦始终要清醒，就算做了一个自己很喜欢很想永远呆在那里的梦，但只要天一亮，闹钟声一响，就算我们多么不愿意，还是要硬着头皮从梦中苏醒过来。

***

回到家后。

打开家门，一股刚煮好的家乡饭菜味扑鼻而来。

这样的惊喜我可是第一次收到，仿佛自己进错了家一样。

厨房传来的饭菜香真让人回味啊……它又再次让我误以为回到了一千年前，老婆婆还没死掉的那些日子。每次我只要我一从山上采果回来，屋里就一定会飘老婆婆为我准备的饭菜味。

有个熟女的身影捧着一碟刚煮好还冒着烟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等我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之时，我有种想要把对方赶出家的冲动。但念在她让我回到了以前的假想，我就忍住了。

“伊念姐，你怎么又来我家了，还是赶快回去吧，我怕阿烈回来后把我拿去炖补汤。”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哉地打开了电视。

“你这副悠哉的样子哪里显得出你怕了？”伊念姐像老妈一样穿着花花绿绿的围裙，一只手叉着腰，歪着屁股对我说。

“嗯，你没看到我在发抖吗？”我的手不停地左右摇摆，手中的遥控器也被我胡乱的晃起来，翘着的脚也不停地胡乱颤抖着。

“是真的就好了。”伊念姐翻了一个白眼。

“你快走吧。”我像扫苍蝇一样赶走伊念姐。

但是，伊念姐并不是普通的苍蝇，她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就被我打发走的，不然我的小命不可能那么多次被王学烈掉在汤锅上威胁。

如果每天都被伊念姐那么闹，就算我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她玩。

“不能！自从上次的跳楼事件之后，安倍家派了更多的成员每天晚上在学校巡逻，害得我和小弟们只能躲在家里，就连普通的恶作剧都不能进行了！我们再不找地方多起来的话很快就会被他们逮到的！”伊念姐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忽然，伊念姐皱了一下眉头，把鼻子靠向我，像狗一样嗅了嗅我的身体。之后，她把眼睛变成扫描器，全面的扫描了我的身体。

“你……从哪里回来，怎么会有安倍家族的人才独有的味道？难道你在学校被他们攻击了？”伊念姐紧张地看着我。

“没有啦……刚才……”我的话被打断了。

我刚要解释，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回来的是有点消沉的王学烈。王学烈见了呆在屋里的伊念姐后，若无其事般的直接忽略了她。

他这样的反应，真让我和伊念姐感到担心啊。平时的王学烈只要见到伊念姐出现在我们家，他一定会直接把她轰出家门的。如今，他竟然对她无动于衷？

“阿烈，你怎么了？”我担心地看着阿烈。

王学烈眼睛正看着电视里的连续剧，可是他那空洞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他并没有把连续剧的内容看进去。看久了之后就会觉得他的眼神好恐怖，像是在想着一件非常重要的问题。

王学烈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再次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了。他上了楼的不久后房门关起的声音也随着响起。

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有些失望，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他到底要向我说什么，但又为什么不说了？

晚上。

今晚是伊念姐和她家小弟来我们寄宿的最安静的一天。

伊念姐跟我睡一间房间，而她的小弟嘛……比较幸运的都分别睡在客厅，客房，书房和厨房，剩下那些不幸的只好委屈自己睡在厕所里。

我已经尽力了，谁叫她的小弟多得像堆积的灰尘一样，看起来对世界没什么用处却多得离谱。还好到厕所就已经把它们填满，不然的话再去打扰到王学烈的美容觉，我一定会被赶出家的。

我睡在床上，伊念姐则睡在房间里的沙发上。

“雨湖，你睡了吗？”

寂静的夜里只有伊念姐细细地声音在房间回荡着。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睡我的觉。

“喂……”伊念姐不放弃。

但回应她的却是夜晚的沉默。

她坐起身来看着我，见我没有任何动静后她又站起来走到阳台的玻璃门边。她掀开遮住玻璃门的窗帘，仰望着皎洁的弯月。

“睡了的话就算了吧。”伊念姐看着窗外的星空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知道阿烈今天为什么生气了。他一进门时眼里有种生气的感觉，见到你后又迅速地转化成了绝望与不安。再加上我刚才在你身上闻到的味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弄来的，不过我觉得这跟王学烈的反常举动一定有关联，他一定发现到了什么事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的。”

伊念姐说完，又看了我一样。之后，她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了。

依据伊念姐的推测来解释的话，王学烈是不是知道了我今天跟安倍海在海边见面的事了？

可是当安倍海带我出校时，估计王学烈也还没处理好学生会的事吧，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怎么办……

所有的心虚和不安都在此刻展现出来了……我是要当做没有听到今晚伊念姐说的话，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或者趁王学烈还没知道我对安倍海的心意之前向他解释清楚？

“他在妒忌。”伊念姐又说话了：“这种事我最清楚了，因为我每次见到你跟阿烈在打闹时，也是这种反应。”这次，她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认真的。

我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想着事。

躺了整晚依旧没想出结果，只要一闭上双眼，跟安倍海在一起的画面，王学烈回来后的表情和伊念姐的话又会犹如尸体那样自动地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好像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选择怎样的路才是正确的了。

在每个十字路口都写着“上发条”与“不上发条”的路要怎么走才是正确的，才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呢？

我已经迷失方向了。

***

好多年前，我曾经是一个人，只有有了同伴，再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同伴增加了，而他们也渐渐成为了塑造我现在的人生的主要条件。我忘了是从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已经把他们当做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了。

每个生物降临在这个土地上，原本就是不平等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东西，就像王学烈一样，他生来就没有幸福，而且，上帝很忙，没能尽好本分安排好每一条生命的归宿，所以王学烈和我现在能活得那么波澜不惊，就应该知足了。

对啊，我在安倍海与王学烈之间还要选择什么？

一直这样隐姓埋名的生活着不就是我一贯的愿望吗？那我还在犹豫什么，干嘛还在为这只会伤害我性命的儿女私情而乱了阵脚？

没准，安倍海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

谁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

可是……我就是那个例子。

哈哈哈……

……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