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日星期一

【小说】《再·见》

第七章(下)

隔天,不知道几点了,房外热闹的声音不断传进我的耳膜,直接把我从梦境里吵醒。我看向身边,空荡荡的,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很显然赵炎信已经起床离开了房间。
我顶着蓬松散乱的头发,打开房门露出一条缝隙,再把头探出来,身体则留在房里。现在只要一用力关门,我的头就会立即被咔嚓掉。
房门外,妈妈和Bruno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们穿得好像要代替我去结婚似的,而赵炎信则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我在怀疑,难道妈妈和Bruno又要结婚了?
客厅传来一些吵杂声,我又疑惑了一下。
我把身体也探出来,望向客厅。我惊愕了。
在客厅放着一套简约而又不失大方的白色婚纱和一套简洁帅气的西装。在两套衣服的旁边还坐着伊多和孔志洋还有ClaudeAnne,他们正聊得尽兴。他们几时来的?还有伊多和孔志洋……他们怎么也来了?
我看着他们,眼眶里的眼泪已经在打滚。我以为这辈子伊多都不会再原谅我了,没想到她今天却带着孔志洋出乎预料地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连忙回到房里把门关上。
此刻,我觉得自己有何颜面再见伊多……我亏欠她太多了。之前她对我那么好,离开K市时我竟然连她都不联系,把她和赵炎信一并排除在外。
赵炎信和伊多,我真的亏欠他们太多,太多了,就算我用尽下辈子的时间,做牛做马也拟补不了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我是如此的幸福,我却一直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全世界背叛了我,其实是我自己先背叛全世界的……
现在的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好好对待他们,再也不要为了一些小事而不告而别了。
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得好死。
忽然,房门好像被谁打开了,我正好靠在房门,而房门是向外打开的,所以对方一开门,我就整个人的重心就会不稳而向后倒去,靠在对方的小腿上。
我抬头一看,是围着粉蓝色围裙的赵炎信。他像家庭主妇一样一只手插在小蛮腰上,而另一只手则放在旁边,翘起一边眉毛,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他对我此刻的姿态很不解。
我赶快起身跑到厕所刷牙梳头,再换上一套便服,然后匆忙地走出房间。
我压低身体猫着走到厨房,蹲在赵炎信的脚边。厨房被一堵墙遮着,那里是所有地方的死角,不管是坐在饭厅的妈妈和Bruno或者客厅的那四人都看不见我,除非他们踏进厨房。
赵炎信知道我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也明白我还没准备好要如何面对伊多。我靠在冰箱的门边上,一脸纳闷。
“老朋友来了不去打招呼吗?”赵炎信用挑衅我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原本就已经很纳闷了,再加上他现在的口吻,我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要面对的总有一天一定会遇到,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跟伊多的缘分从小就紧紧地拴在一起了,我们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所以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在某种情况下见面。
“闭嘴!”我瞪了他一眼,还捏了他的小腿一下。
赵炎信低声哀嚎了一声。
“谋杀亲夫!”赵炎信小声嘀咕。
“我们还没结婚呢。”我又马上回了他一句。
他不语。
我抬头仰视他,只见他表情肃穆,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在想什么?”
我心疼地摸摸刚才我捏他的地方。我刚才好像真的太用力了,现在那里已微微泛红,万一变成淤青就不好了。
“没。”赵炎信逃避我的眼神,继续煎蛋。
煎好蛋后,他把蛋放到盘里。他的动作很熟练,想必已经习惯了这些做法。他在家里常做饭吗?
对呀,以前他父母冷战期时,家里没人理他,都是他自己煮饭给自己吃的。想必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习惯吧?
“客厅的婚纱是伊多设计的?”我羞涩地问道。
“嗯。”赵炎信轻声回应。他心中好像还有些顾虑。“你……还会再跑掉吗?我感觉下一秒,你又会消失一样。”赵炎信没头没尾地说道。
他这句话让我感觉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只是因为形势逼迫他才不轻易地对众人展现自己的脆弱。
赵炎信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没自信了?他不是已经跟我到巴黎了吗,还担心什么?我现在除了巴黎和戛纳,再也没有其他的藏身之处了,而这些地方我都带你来过了,你还在不安什么?难道我真的再也给不了你安全感了吗?
再说了,我也不想再逃了。
逃避,真的很累。
“不会了。我再也不逃了。”
我双手抱着膝盖,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脑袋空空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说话的语气也显得痴呆。
赵炎信蹲下身,亲了我的额头一下。
“谢谢你。”
听了我的承诺后,赵炎信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
他向我道谢,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吗?
“干嘛道谢?”
我歪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赵炎信专注地炒着锅里的青菜,“幸福洋溢”都写在他的脸上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内心的罪恶感又不知为何的向我袭来。它正在逐渐放大,肆意地在我心中滋长着。
我再次陷入寂静。
我在想,到底是谁该感谢谁?我不是更应该感激赵炎信,尽管我抛弃了他两次,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对我好。他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又要逃了吧。他这样很让我愧疚。
“怎么了?”赵炎信担心地看着我。
“想东西。”我说道。
“想什么?”
“想为什么你还要我。”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要肖凌雪了。等待着一个人感觉,好幸苦的。”
我越想越愧疚,越想越难受。
“不会。习惯了。既然决定了要等下去,我就不怕苦。”他继续道。“有时我还觉得等待是一种享受。”
我注视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关了火,捧着两盘看起来相当健康的早餐,学着我蹲坐在地上,而他把其中一盘放到我面前。
我们坐在厨房偷偷摸摸地吃着早餐,犹如在偷情一样,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后,赵炎信神秘兮兮地看着我。“把右手伸出来。”我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照做了。
就在我的右手伸出来的那一刻,一个银色的小圈圈套在我的无名指上。那是个戒指!戒指的设计典雅大方,上面还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甚是美丽。
我感动地看着赵炎信,激动地问道:“你几时买的?”
他轻笑回答,语气带着沧桑:“好多年前。”
赵炎信不肯把具体的时间告诉我,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
接着他又掏出另一个戒指,那是他的。他要我帮他带上。
我俩甜蜜地在厨房里鬼鬼祟祟地搞完这些小仪式后再一起把洗碗碟洗了,然后把它们排列收好。
在洗碗的当儿,我还不时瞄向手上的那枚戒指,然后傻笑发呆了顷刻才继续洗碗。
洗完之后,赵炎信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问我“准备好了没,现在我们就要去见伊多了。”。当中,我还感觉到他内心那压抑不住的喜悦,他此刻一定恨不得向全世界人宣告“我们终于就要结婚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他点头。
赵炎信跟我的手十指相扣,走出厨房,直向客厅。
伊多和孔志洋见到我,暂停与ClaudeAnne的对话。
伊多站起来,气冲冲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赏我一巴掌了,眼睛已经下意识的闭上一边,等待着那一巴掌的降临,却没想到她只是在我的额头弹了一下,不过这一下还是挺疼的。
伊多霸气地说道:“跟我道歉。”
我猜不透她要干什么,心虚而疑惑地回答:“对不起……”那一刻,紧绷的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我一说完,伊多就主动向前把我抱进怀里。
她刚赏了我鞭子,现在又立即给我糖吃,她是不是有些不对劲?难道三年过去了,伊多再次超进化变成一个SM同体的妖怪了?
不久后,她放开了手。
“你怎么变得那么瘦,都快变根材了。我想这婚纱会有些大,因为我是照着你三年前的体形来制作的。”伊多用眼睛在我的身上扫了一圈,再看回精心为我制作的那套婚纱。“你先试试看,我再看能不能及时补救。”
我带着婚纱走回房间,伊多、妈妈和Anne也跟着进来凑热闹。
好在这几天放假我几乎都是吃饱就在沙发上窝着一整天,所以身体长了些肉,婚纱穿在我身上也不至于看起来太宽松。
婚纱是吊带式的,不需要担心衣服会穿到一半掉下来,要是抹胸式的,或许还真的会走到一半春光外泄。
换好婚纱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那几个男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赵炎信。赵炎信冁然而笑,简直喜形于色。
我见他的表情,也变得腼腆,莞尔一笑。
我原本打算换下婚纱,到了婚姻注册局才换上,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一直穿着婚纱被别人当花瓶来看的感觉很不自在。但我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伊多给阻止了。
伊多是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做任何事都是要比别人强,所以她觉得穿婚纱到婚姻注册局并没什么,或许还有人比我穿得更夸张。最令我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其他人也一致赞同她的说法,包括赵炎信!
最后,我不得不妥协,跟赵炎信穿着一系列的婚服到婚姻注册局去挂牌等候。
在注册局里,人不算很多,毕竟今天不是特别挑选出来的良成吉日,穿婚纱的新人更少,有些更简单,直接穿上上班服就去结婚了,好像领了证件后就要急着赶回去工作一样。
很快的,就到我和赵炎信了。
我原以为带足了证件就可以很快的签字领证,却没想到除此之外还要完成一大堆的手续,搞得我都有些后悔为何要结婚了。
这一天的折腾已经把我搞得不成人形,相反的,其他人却比我精神得要多了很多,好像他们喝了什么兴奋剂一样,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当片刻的空闲之时,我问伊多她跟孔志洋到底发展到怎样了,原来他们早在两年前就结婚了,只是一直没摆喜酒。我就说难怪,如果伊多大摆喜酒,我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伊多在法国这里也算是著名的设计师,她结婚那么大件事,我做杂志社的不可能不知道。
之后我又问了周曦妍的近况。伊多说她就没那么好运了,她在不久前刚进演艺圈,最近一直被绯闻缠身,还有一大堆的通告和电视剧在等着她,根本没时间恋爱。她原本还要来的,但实在是太忙抽不出时间了。
我也不怪她。
伊多还告诉我,其实周曦妍她也很不容易。在我第二次离开之后,她就崩溃了,还有一度有自杀的倾向。她以为是她酒后乱言说错了什么才导致我再次离开的,治疗一年多后她的病情才慢慢好转,最后借助工作和伊多的帮助才恢复了正常。
我想等一有时间就去找她,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误会了赵炎信才会离开的,整件事跟他无关。
我很同情周曦妍,要不是她当初爱上了赵炎信,她其实可以憋得跟整件事毫无关系。我的第一次离开,不管她有没有告诉我她喜欢赵炎信,我还是会跟着妈妈移民到巴黎。而我的第二次离开,不管她酒后有没有告诉我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还是接到了那位喜欢赵炎信的女孩的电话,我还是会误会赵炎信在外面有了别的女朋友。
周曦妍原本可以过得比现在还要快乐的,偏偏她当初喜欢上了赵炎信,害得她这些年来承受了这么多无谓的痛苦。
我觉得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她不会活得这么压抑。

到了晚上,终于可以换下婚纱,穿上舒舒服服的T恤。
别以为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了,伊多他们还安排了一系列的夜间狂欢。我想今天他们就算醉了也不打算归了。
我一回到家就摊在沙发上,伊多他们却显得格外的殷勤,还没来得及换下穿了一整天的脏衣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他们马上准备好BBQ要用的一切用具,起火烧炭,准备腌肉……他们依旧精力旺盛,在屋子与院子之间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我已经不想再参与他们的活动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在饿死之前累死的。我忽然觉得工作会比结婚来得轻松多了,还好在我的人生中我只打算结婚一次,有了这次的经验,就算我有二心,也不打算再结婚了。
他们这些精力过盛的人始终不让我称心如意。我在沙发上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却被赵炎信强行拉起到庭院去加入他们的狂欢。
赵炎信不让我饿肚子,预先帮我烤了几只鸡腿。
我到了庭院就不顾大家的嬉闹,一直在低头猛吃赵炎信帮我烤好的鸡腿和热狗。再加上一些蔬菜沙拉,我的肚子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等到差不多午夜一点时,大伙儿的热情才逐渐散去。伊多、BrunoClaude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好Bruno的家够宽够大,三间房间和一间客房,足够容纳伊多和孔志洋在家里留宿。
我是不喝酒族,所以在刚才的BBQ上我是滴酒不沾。
收拾完毕后,我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懒懒地趴在床上,连凉都不想冲了,只想赶快进入美梦里。
我就是有点奇怪,赵炎信之前不是还喝酒成性了吗,怎么今天却喝得那么少,甚至比孔志洋喝得还要少。
孔志洋不是不喜欢喝酒,而是每次只要跟伊多在外,他就是被逼少喝酒的那个,因为伊多总会喝得比她还要凶,他必须负责清醒的照顾伊多。他也真是个好老公。
“你以前不是喝很多吗?”
我回忆起那天在我家看到的画面,那满桌子的空啤酒瓶东倒西歪的铺满了整个客厅的情景,我至今依旧难以忘怀。
“戒了。”赵炎信躺倒我的身边,也已经疲惫不堪。他楼过我。“你的第二个愿望我帮你实现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突然沦陷到他的怀里,我腼腆了一下。
“什么愿望?”我板滞地问。
被温暖围绕的我脑子早就乐晕了,哪还能正常思考,更何况之前我写下的愿望,我一个都记不得了。
“你在魔术方块上写着:要跟阿炎结婚。”赵炎信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被赵炎信这么一说,我的耳朵马上红了起来,整个脸颊都变得滚烫。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但我因为还在月经期,所以赵炎信不能对我怎样。
而他只能像这样搂着我直到我睡了,他才能安心睡觉。我感觉他就像是在照顾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我想他未来必定会是个比我还要称职的奶爸。

隔天一早,伊多和孔志洋还有ClaudeAnne就离了。不久后,我跟赵炎信也要到Betty那里去扫墓,然后我们会在机场分手。他回去K市,而我回戛纳。
之后,我会跟老板申请调职到K市的分行去。我喜欢杂志社的工作氛围,所以我不想辞职,而且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回到了K市后还能否找到像现在的杂志社有那么好待遇的工作。
尽管赵炎信说我可以在家里做少奶奶,我只要每天享受逛街就好,但全部人都在工作,而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寂寞的。而且我看书上说,一个人如果习惯了忙碌的生活,突然放弃不做的话,人会老化得很快。我才不要变成黄脸婆,所以我一定要工作。
这几年来,独居生活已经把我的个性磨练成伊多的三十八仙了。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我的事业,就算有了家庭,我也不会放弃事业的。
我跟杂志社申请了调职后,老板很快就帮我批了下来。K市的分行刚好欠缺一个主编,再加上我这几年来的工作表现不错,所以很理所当然的接任了这个重要职位。
一个月后,我就可以正式上位了。
整理好这里的一切后,回到K市正式一个月之后。
一走出飞机关卡,我就看见赵炎信的身影在接机区等我。他一见到我就亲吻了我的额头,然后很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我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我这样算是再次移民吧?我几乎把我留在戛纳和巴黎的所有衣物和一些琐碎的东西全都带回来了。
我并不常住在巴黎的家里,戛纳的家也只住了三年,最长是住在Betty家,但在她过世时我的重要物品已经整理掉。留在巴黎和戛纳的物品也所剩无几,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这次我是决定在K市长居了,所以带的行李比三年前回来时要多了很多。
赵炎信埋怨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你搬家吗?”
“我是搬家啊!”
我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是搬家啊!
走到停车场,赵炎信把我的行李都放进了他的银色沃尔沃轿车。还有一些放不进车厢的行李也勉强的全都塞进了后座位。现在整辆车都被我的行李填得满满的,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妈妈和Bruno还有ClaudeAnne的帮助,我一个人提着这么多行李上飞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赵炎信的家,他又再次把所有的行李搬下车再推进家里。
他的家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所有的家具摆设也都一样。虽然我只进过他家一次,但里面的格局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把我放下后赵炎信就回去学校了。今天不是他的假日,他只是趁没课的时候出来接我回家之后又要赶回学校。
当我把行李整理好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但还是有两箱的衣服没收好,因为赵炎信家里的衣橱都被我的衣服占满了,已经没有多余的位子再放我剩下的衣服。
这个家原本空荡荡的,被我的摆设品、衣服、鞋子和一些琐碎的饰品一放,整个家倏地变得丰富起来。
赵炎信一放学就赶回家,他买了好多做饭的材料回来。
“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多?我还以为我走错屋子了呢。”
一踏进家门放好材料后,他走到客厅仔细一看,皱了皱眉头,又再埋怨了。
我累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根本不想搭理他。
赵炎信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指轻弹了弹我的额头。我霎时坐起身来,瞪了他一眼又把视线从他身上一开,嘟起嘴巴,好像叛逆的孩子打死都不认账。
赵炎信见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在我的翘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餐。
“你一直都是自己煮东西吃吗?”我趴在沙发的扶手,刚好这个方向面对着厨房,可以清楚地看到赵炎信的一举一动。
“没。你回来了我才煮的,已经好久没煮了。自己一个人住,煮饭多浪费钱。”
赵炎信低着头开始切菜。他的刀法流利,不像是少煮饭的人所会有的刀工。
我心想也是,就算他再有钱,浪费食物总是不好的。
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单调无味,每天不是忙工作就是睡觉,就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是一种奢侈。一天三餐不是面条就是面包,日积月累的吃下来还是很不健康的。
我想了想,问道:“……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的?”这个问题在我的心里盘旋了好久,我早就想问了,但我怕问出来之后他又会沉默,什么都不想告诉我。
赵炎信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巧妙地转了另一个话题:“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两个咯,如果我比你早完成你的所有愿望,你又要帮我实现附加的愿望咯~
我一听,又是一乍。
“什么东西?”
“魔术方块。”
赵炎信开了火,在平底锅里倒了一些油,再把切好的大葱和蒜头倒入。很快的,厨房里传来香喷喷的大蒜味。我最喜欢就是大蒜和大葱爆香的味道。
我被这香味吸引住了,再加上之前收拾行李后的疲惫感,我很快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背被赵炎信轻拍,我才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
赵炎信又亲了我的额头。“亲爱的,可以吃晚餐了。”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亲吻我?难道这个已经成为了他的嗜好?总觉得好像有些变态的感觉……
刚睡醒的身体就是特别喜欢赖着,好像越睡越累。我好不容易从沙发上爬起,用行尸走肉般的步伐走到饭桌上,一看到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我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就往那些菜上捞。
赵炎信注视着我的吃样,满足的笑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还不吃?我脸上有东西吗?”我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脸,没东西啊?
我心里忽然蒙起一个想法——赵炎信真的是个变态,不折不扣的变态!
过了片刻,赵炎信看够了后,终于开始吃了。他不断地往我的盘里放好多的菜,好像怕我吃不饱一样。照这样的局势来看,如果每天都这样的吃法,我很快又会胖了。
吃饱后,我的肚子变得鼓鼓的,心里莫名的感到满足。我好久都没吃得这么饱了,以往每天最多也是吃到七分饱,根本没时间吃到像现在这样,肚皮都快被撑破了。
再加上刚睡醒的关系,我又仰躺在沙发上,懒得再动一步。
赵炎信洗完碗后也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因为我躺着的这张沙发已经被我沾满了。他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又怡然自得地笑了。
我疑惑不解。
我的身体做了一百八十度转身,趴在沙发上,用手臂撑住我的下巴,头歪向一边看着赵炎信。
“干嘛?”我问。
“没干吗,一个月没看你,想多看你一眼。”
赵炎信几时学会了油嘴滑舌?难道是跟孔志洋学的吗?我才不像伊多那样吃定这一套。不过作为女人,偶尔的几句花言巧语还是会被哄得服服帖帖的。
我羞涩地别过头。
我坐起身来,空出一个位子,拍拍那个空位,意思是叫赵炎信坐过来。
很快的,他起身坐到我身边。
我一把挽过他的手臂,任性地躺在他的肩膀上,再拉起他的手掌,把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靠在一起。一个月不见,我也好想他,好想念他的味道,总觉得这短短的一个月犹如十年不见一样。
在逃避的那几年里,时间都没那么难熬过,那时的我反而觉得时间走得飞快,一转眼就过了八年,再后来又眨眼过了三年。
那一个月里,我终于真切体会到“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意思了。
而今夜,我也明白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的滋味。不对,是“长别胜新婚”才对,因为一个月的分离对我而言并不短。

这一刻,我们都比任何人都迫不及待的渴望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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