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
进到屋里,一股寒气从屋内向我袭来。我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赶快趴到我的工作台的棉被里。
这几个月以来我就是在这里睡觉的,这已经变成了我的睡床了。
晚上有整夜的星空陪我熬夜打字工作,还有柔和的海风陪我睡觉,早上又有和煦的阳光把我叫醒,这是何等的幸福啊。
今夜我没失眠,应该是生病的关系,也忘了吃药,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
在我模糊的意识里,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我的家里走动。对方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我发烧了,就匆匆走出家门,不久后,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又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再之后,他把一片退烧贴贴在我的额头上。
我以为是伊多来了,就没再多虑,继续稳稳地睡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另一天的中午了。
我看了一眼闹钟,整个人马上跳了起来。
糟糕,我还没向出版社请病假!
我如今还在处于试用期的阶段,不是正式的总编辑助理,只要再撑多一个星期,我的试用期就结束了啊……希望这次的失误不会给我的业绩带来太大的影响就好了……
我也真是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我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Daisy的电话。
“喂。”Daisy的声音很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那个……我今天不舒服,今天早上睡过头了,忘了请病假,现在才打电话告诉你,真的很……”我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Daisy就不耐烦地接了下去:“我知道啊,今天一早赵炎信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了。还有什么事吗?”
Daisy说完,我的瞳孔再次被惊得瞪大。
“没事了……”
“那我挂了。好好休息,后天再来上班吧。”Daisy言简意赅地说完后就把电话挂了。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把手机放下,整个脑袋里都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赵炎信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难道昨晚他送我回家时就发现我已经发烧了吗?
我记得他只是在牵着我上车时才触碰到我,但手掌心的温度并不足以断定一个人是否发烧了吧?
而且,我在车上好像并没有表现得特别不舒服的样子吧,我还特地装作很精神的样子来面对赵炎信啊!
他真的有那么神通广大吗?
我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他吗?
就算是生病。
我乍然好像想起什么,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伊多的号码。
“喂,小白兔,干嘛今天那么的空啊?不用上班?还是被炒鱿鱼了?”伊多接通电话后,第一件事果然还是挖苦我。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确定。
“你昨晚来我家了吗?”听到伊多的语气,我所担心的事,已经暗暗地确定了七十八仙以上。
“没有啊,怎么了?”伊多并没有太在乎。
我在她的周围听见了一些吵杂声,好像是在跟谁讨论着东西。
“那你有把我家的钥匙给谁了吗?”我再次紧张兮兮地问道。
“就我和志洋两人个一把钥匙。他有没有给谁,我就不知道了。”伊多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在回答我的问题。看来她还弄不明白我的顾虑。
我摸了摸额头,确定退烧贴还在,也断定了昨晚所感觉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现在只会出现两个可能性:
第一,昨晚来我家的是孔志洋。
但这个假设很快地就被我否决掉了,因为以他爱妻如命和妻管严的个性,除非伊多命令他照顾我,不然他说什么都不敢,并且他压根没兴趣大半夜的独自到我家来做客。
第二,昨晚来我家的是赵炎信。
我总觉得这个可能性会大一些。至于怎么得到我家的钥匙,这个问题就要问孔志洋了。他跟赵炎信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兼好兄弟,就算伊多再怎么警告他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让我们自行解决,但我相信他还是会在暗地里帮助赵炎信的。
“昨晚有人到过我家。”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谁?小偷?”伊多漫不经心地问,下一秒,她夸张地说道:“不是吧?你被性侵了吗?哪个人那么没眼光?”
“你才被性侵!”我被气得火冒三丈,但我忍住了。我反问伊多:“除了你和志洋,你觉得会是谁?”
“赵炎信。”伊多淡定从容地回答。
“你知道?!!”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受到惊愕。
“不知道,猜的。怪不得我昨晚就觉得孔志洋整个人感觉怪怪的,我还以为他把我私藏的红酒喝掉了。”
我感觉伊多有些生气了,因为从以前开始,只要孔志洋惹毛了她,她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哦……我生病了,昨晚好像是赵炎信在照顾我……还帮我贴了退烧贴……”我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小声。
我怕又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在伊多的头顶上打翻一碗燃料油,让原本只是小火的头顶顿时变得熊熊烈火,最后惨遭一发不可收拾的现象。
“是么?那很好啊,他真的是越来越体贴了。我其实挺希望你们在一起的,但自从你去了巴黎后的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跟我联系,甚至一直都不肯提起赵炎信的名字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伊多深深地深了一口气,继续说:“只要你幸福就好了。真的。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会等到跟你一起嫁出去的那一天的。”
听到伊多那么说,我心里默默地感动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伊多会跟我说这些话,只有伊多可以带给我任何我所意想不到的依靠和温暖。
就算以后我跟谁在一起或者孤独终老,伊多也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伴我老去,不管那时她是否结婚了没。
只有伊多对我的感情是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和怀疑的。
“好了,感动的话就到这里吧,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办完了我会去看你的,你就好好养病吧。听说你的试用期也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再来办个party,顺便当作是你回国的欢迎会!”
伊多说完,我感觉她在电话轻轻地笑了,然后吓得身边的人都停止了对话,因为我感觉那边突然静止了一下。
她挂了电话后,我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直到我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我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有气无力地走到客厅,看见桌上放着几副退烧药,一盒退烧贴和一碗看似白糊糊的饮料。
此外,在退烧贴的盒子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凌乱的字:喝杯麦片充饥后才吃药,效果会更好。麦片已经准备好,醒来后如果冷了就拿去弄热才吃。
写字的主人并没有留下名字,不过赵炎信的字我看多了,八年以前到现在,他的字迹依旧那么潦草。
我在想,他的学生都看得懂吗?
看着看着,我的眼眶都红了一圈,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滚,可我忍住不让吊着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
忍到不行了,我就朝天上看,希望能够忍到最后。
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眼泪依旧从眼眶里掉下来了。不流泪还好,一忍不住,眼泪就像泉水一样止不住,哗啦啦地留个不停。
我已经好久没被感动得涕泗滂沱了。
到了傍晚,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烧也渐渐地退了。
我躺在工作台上,眼睛眯成一条线地看着窗外,似睡非睡。
太阳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知道月亮即将来临,害羞得整个红了起来,好像小皮球一样,同时,在奔跑的当儿,它又仿佛不小心打翻了红色的漆,把整个天际都染上了跟它一样的橙红色。
今天的天气都很好,不冷也不热,阴凉中带着温暖。
此刻,我的心情是无比的期待。
我不知道我是在期待赵炎信还是伊多的到来,还是希望他们两个都来。
再次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一整天就在家里躺着,除了赵炎信帮我煮好的那碗麦片,我根本没吃其他的东西。
现在我已经无力再转动身子去看到底是谁来了,我只知道,不是赵炎信就是伊多,因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孔志洋,也只有他们才有我家的钥匙。
对方蹲下来,用手掌测试我额头的温度。
我闭着眼睛,感觉那只手偏大,更像是男生的手,所以我断定,来者是赵炎信,而不是伊多。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走去哪里,之后我听见从厨房里传来了器皿碰撞时才会发出的清脆声响。
伊多说她办完事了才会来,难道她还在忙吗?都那么夜了,难道她又再加班了?
“刚才在楼下碰见伊多了。她叫我把这些拿上来,她说她今天就不上来了,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赵炎信好像听见了我内心的独白,我都还没开口,他就先回答了我的疑惑。
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熟睡吧,他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
又过了不久,他拍拍我的肩膀,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先喝粥。这是伊多熬给你的。”赵炎信很轻松地把我靠在他的胸前,好像在服侍一个残疾人士。
还好中午起床时我趁还有些力气,换了一件便服,不然我现在应该还穿着昨天工作回来后的衣服。
“嗯。”我虽然没胃口,但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巴。
他有条有理,不厌其烦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喂我喝粥。
伊多果然在任何方面都有天分,尽管她如此的忙碌,依然可以在熬粥这方面做得很完美。
她以前就常说,世界上的所有事,只要她肯做,没有事是可以难得倒她的。伊多这个女超人,果真说到做到。
我虽然是个病人,但依旧可以吃得出她的粥的味道,很美味。
“你的烧退了,休息多一天应该就可以痊愈了。”赵炎信喂完我后,又帮我重新贴了一张新的退烧贴在我的额头上。
他把我用公主式的方式包起来,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到哪里,不过我无力挣扎,只好妥协任由他摆布。
赵炎信把我送到客房里的床上放好,再帮我把被子往身上盖好。
“你在装修屋子的时候怎么就不会为自己留一间房间?”
赵炎信突然变得正色庄容,犹如在教训一个孩子一样。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怕自己又再会失去理智,我怕自己又像下午一样,泣不成声。
“你在巴黎生活了那么久,依旧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赵炎信的声音里充满着心疼和不甘的心情。
我把头转向另一边,把被子紧紧地盖过头,双眼全力地闭上。我感觉我的全身都在瑟瑟颤抖着。
我不是不想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是故意让自己装作那么的坚强……
我只是在等你……等你再回到我身边,照顾我……
虽然我已经不配那么要求了,但我还是在心底保留着这个奢侈的愿望。
到了最后,我的眼泪还是脆弱地留了下来。
我在被子里抽抽噎噎,而我也感受到在床边守着我的赵炎信跟我一样,都在忍住,却都忍不住偷偷地哭泣。
这么多年里,我饮泣吞声,他饮恨吞声。
我们两个终于相见之时,还是忍不住抽抽搭搭。
我遽然想起了我的曾经。
我想起在巴黎度过的那段日子。
虽然现在全世界都提倡全民平等,但还是会有些许的西方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东方人,而刚被流放到异国他乡的我自然也会受到少许的不公平对待。那时的我只能含垢忍辱那些眼光,因为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外面,茕茕孑立。
妈妈虽然很心疼我,甚至觉得很对不起我,但她却泥菩萨过江,跟我一样都是留着东方的血统,带着东方的样子和黄色的皮肤。
继父和新哥哥虽然对我们都有如亲人一样对待,但在那里,我依旧感觉寂寞。东方和西方的文化差异太大了,一时间,我难以去适应。
事后我曾经要求妈妈让我回到爸爸的身边去,但听说爸爸好像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据说还过得特别的幸福。妈妈希望我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就算妈妈表面上让我回来,但她的心里也是百般的不愿让我回来。
在巴黎,我就是她心灵上唯一的依靠。
虽然她的身边已经不缺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但我总觉得妈妈希望我待在那里陪伴着她,因为就算一个人得到了另一个男人完整的爱,可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居住在那么遥远的国外,身边举目无亲,还是会感到孤独。至少在她习惯之前,我不能够离开,这样一来,只要她扛不住压力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我,心里也会产生另一种正能量支撑着她。
妈妈再嫁的对象是个秃头红毛,他看上去比爸爸还要老,年龄比爸爸还要大,但他懂得妈妈喜欢的浪漫和花言巧语,知道如何把一个东方女人对偶像剧的所以遐想实现。他每次总可以把妈妈哄得很开心,就像在恋爱的女人一样痴痴如醉。然而这些,正是爸爸缺乏的优点。
我一直都知道,那个法国男子是个好男人,对妈妈很好,对我也很好,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是无法原谅,也无法接受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他在破坏我原本美满完整的家庭,是他把我跟赵炎信的关系毁了。
可我并不恨他。
这八年来就算我没回家,他还是会尽到爸爸最基本的责任,汇钱到我的户口去,还供我读书,让我这几年不用做工,只在家里写小说,画画和做一些我爱做的事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
记得我离开家的一个月后,他曾经到Betty的家里找过我,他说我妈妈很想我,希望我有空,每个星期至少一天也好,让我回家看看妈妈。他知道妈妈在痛苦,也愿意帮妈妈分忧解难。
我知道他很好,一直都很好,甚至比我的亲爸爸还要好,但我每当我心里的小天使开始要接受他时,另一边的小恶魔就会骤然出现,并对我施加对爸爸的罪恶感。它让我感觉只要我接受了他,我就等于背叛了爸爸。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爸爸不像继父那样温柔。他只要一不开心或者在工作上遇到压力,就会对我、弟弟和妈妈乱发脾气,然而只要他开心时,就会带我们带出去完,偶尔领导奖金时,还会送妈妈一些小礼物。
在家里,他就是王,他就是天,而我们就只是他的心情陪衬品。我们彷佛他的王国里的小精灵,在家里无时无刻都要警惕着他的心情,因时制宜,伺机而动。
我知道,妈妈就是再也忍受不了爸爸这一点,才会跟那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秃头老外产生感情,执意跟爸爸离婚的。
不知道爸爸和弟弟现在过得怎样了。
如果爸爸跟妈妈没离婚,我现在又会是怎样,我跟赵炎信是不是还在交往,还是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而赵炎信,会不会过得比现在还要好?
我知道,我们现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被家庭因素伤害过。他的父母也是在他中学时期离婚的。
但他比我还要惨,母亲去世了,而我在那不久后,又离开了。
他拒绝了父亲的帮助,全天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赵炎信会有今天这般璀璨辉煌的成绩,只能说是他一个人的努力,而我,只是他的绊脚石。
要是没有我的伤害,他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吧。
“如果说我不再完美,你还会要我吗?”
我想了好久,等心情恢复了一些之后,终于决定鼓起勇气向赵炎信解释清楚,给他这八年的等待一个交代,也让我自己能够永远突破心里的那堵墙。
就算不能逃出来也好,就让我从此一个人被封闭在那里,至少要把赵炎信从过去的感情里拯救出来。
我背对着赵炎信,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半晌,客房里依旧沉默得惊人。
我想,他并不白我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抓紧盖着头顶的被单,试图打开被我尘封在心底八年,就连妈妈,伊多和当事人都不知道的,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那是一个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我的身体觳觫得很厉害,并声泪俱下:“我在巴黎被人强奸了。”
当我想尽一切能力把这句话用家常便饭的语气说出来时,我还是忍不住如泣如诉,好像把自己更往悲情女主角的穹顶推去。
我并不想要赵炎信可怜我。
我不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至少现在我的心情比还没告诉他真相之前还要更加的淡定自如。
但与此同时,我更害怕他会嫌弃我,不要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所有圣书里,我已经是被称为“不洁”的生物。
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像以前那样任性地责备或者跟赵炎信撒娇了。
赵炎信依旧在不言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我们结婚吧。”
在灰黪、安谧得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的房间里,一个浑厚而又低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房间的沉默。
赵炎信此刻的声音宛如一股温润如暖阳的蒸汽,把我那颗好不容易被打开后的心灵笼罩在暖洋洋的气氛里。
这场景就像八年前他跟我告白一样,没有其他复杂的言语,没有“我爱你”,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温暖而坚定的话语。
但只有这句,就足以让我心里泛起了熊熊的海浪。
我的眼眶再次红了一圈。
理智一点一滴的被吹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保持回理智。
就算赵炎信现在说不介意,我却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在我们未来的日子里留下发浓的伤痕。
“你疯了吗!”
我歇斯底里地在被单里大吼着。
即使他说不介意,即使他接受这样的我,我还是无法突破我自己去面对几近完美无缺的赵炎信。
原本可以很快就拔云见日的事情,明明可以马上从长夜漫漫的噩梦里醒来,扑到赵炎信的怀里,我却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退缩了。
我总是在极昼里踌躇着。
“是的,我疯了。”
——我,赵炎信,打从八年前开始就已经疯了。我疯了,同时也清醒着,才决定要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我已经哭得浑身抽搐。
赵炎信拉开我盖住头的被子,霸道地钻进我的床里,从我单薄的背后紧紧地熊抱着我。
他的体香味笼盖了我整个身躯。这股感觉……果然跟八年前一样,依旧那么的清爽,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年刚在阳光下沐浴后的味道。
我转过身,回抱赵炎信。
“嗯。我们结婚吧。”我涩涩地说道。
就这样吧。
赵炎信把我抱裹得更紧了,仿佛只要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他用鼻子搓动我的头发,像宠溺着孩子一样,再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后,哄我睡觉。
这样一来,与我们缠绵八年的梦魇也终将画上句号了吧。
我原以为赵炎信再也无法给我勇气了,但我似乎好像错了。
不管未来会如何,就算到了最后他反悔了,还是介意我的过往,就算我们今后互相折磨,我也会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下去,纠缠着赵炎信直到我死为止。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放手了,除非他亲口告诉我,说不再爱我了,叫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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