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25日星期日

【小说】《与魔法师 Ⅱ》第八章


隔天来到学校,我感觉到身边的所有人都怪怪的,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就好像平常一样各做各的,不像我第一天来上课时,都用那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的气氛让我感到很不安,现在反而是我在用看怪物的眼神在看着他们。
“好兴奋,好激动啊!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热血沸腾,真希望那一天赶快到来!”一个女孩失去理智地拉着隔壁女孩的袖子。
下一秒,”匹沙……”被拉一副的女孩的袖子破了……之后,又另一场暴风雨来袭,还不幸的牵连到身边几个在围成小群体像是在讨论什么重大事情的男男女女。
再接着……那一伙人变得大闹起来,周围还被几个来看笑话的同学围了起来,只差有人在喊:”打架!打架!打架!”

像我这种一向注重世界太平,能逃则逃的人都会把这人压人的血腥画面视作为在他们在充满热血地玩着美式橄榄球,所以我就像我平时经过球场时一样,直接忽略掉在球场里的精彩画面。

当我一踏入课室里时,让我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了孔泉让双手抱着肚子的岳晓飞躺在自己大腿的画面!他们看起来好很爱,犹如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迅速地把脚缩回来,轻轻地把门关上,用手压在胸口安抚自己,再大口大口地呼吸。等情绪稳定之后,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门外,等待其他同学的到来。
我好像只有在少女漫画里才见到这种画面,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可以亲眼见证这么刺激喷血的时刻。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开始怀疑了,他们到底是不是……gay,可是当时他们好像是在玩弄一只被禁止带上巴士的狗,之后他们也没再做一些暧昧的动作,所以我也没再多想……
还是说当时的小狗只是一种掩饰?!
不行了,现在我的脑海已经一片慌乱了,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呼……
我把手按在门边,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突然,门被粗鲁地打开了。我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就是手一落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向课室内侧倒去。

碰!
“啊……”
“白痴!”
“阿泉,娜娜,你们没事吧?”
“白痴,你别一直压在我身上!”
“孔泉,你别甩我,我的腰很痛,给我休息一下再起来也不迟啊!”
“到时候就是我的腰断了!”
“娜娜,我扶你起来。”
“啊,谢谢你啊,晓飞。”
“啧,快给我起来!”

在一连串的慌乱之后,我们三个整理好了思绪,把椅子围在我的桌子边,六目交对地看着对方,气氛甚是严肃。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孔泉自荐当先锋打破了沉默,而同时,他又在这严肃的保护层外加多一份庄重。
“啊?我看到你们在班上啊……啊,不对,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我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说话时还语无伦次,差点咬到舌头。
“那就是什么都看见了。”岳晓飞闭上眼睛,好像侦探明白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般,用拇指和食指摸摸下巴,不关己事的点点头。
“啧。”孔泉厌恶地把脸甩向窗口外。
“我可以帮你们保密的!”这句话直接招供了我刚才什么都看到,还揭穿了我刚在的谎话。这种感觉仿佛在打我自己的巴掌,拆掉自己的场一样。
“保密什么?”岳晓飞一脸疑惑。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哦,你说刚才看到的啊?我们真的没什么,我刚才只是胃痛,所以才躺在阿泉的大腿上睡觉的。”
“……”我脸上扁嘴,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些事。
以为我是白痴么,谁会相信这些借口啊。胃痛就能躺在别的男孩的大腿上休息?也可以趴在桌子上吧?
“真的。要不然你可以问问其他同学啊。我时常胃痛,每次都会躺在阿泉的大腿。大家都见惯了,也没想到你那么远去。”岳晓飞努力为自己辩解。
话说……谁会当面揭穿你们是同志啊,多么难堪啊!
“不用跟她解释了,反正她是不相信的。”孔泉放弃了辩解的机会,把椅子拉回自己的位子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们真的不是……gay?”我依旧半信半疑。应该说是90八仙不相信,3八仙相信,7八仙半信半疑。
“在别人眼里我们可能很像,不过我们真的不是。再说了,阿泉已经有女朋友了,在个几条大街的千林国中上学。”岳晓飞说完,孔泉马上惊醒。
他转过头来充满杀气地瞪着岳晓飞,再温和地看向我,百般温柔地说:”他说的都不是真的。”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他了,其实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请帮我保密。”

我好想搭住孔泉的肩膀,用老公公的语气对他说:”兄弟,原来你还有女友,我会帮她保守秘密,不让他知道你跟岳晓飞是同志的。放心吧。”

不过,以上的对话纯属幻想,我怎么敢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除非我不要命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把我的小肠拉出来打上一个精致美丽的蝴蝶结,然后再把我端在祖先面前祭拜。
“什么不是真的,你们都交往那么久了,而我因为跟你搭上了同志的名誉,独守空窗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就那么狠心,让我永远孤独下去吗……”岳晓飞说到双眼泪汪汪,真的很可怜。
“你不是去年才跟x女友分手吗?据说是因为你脚踏两条船才这样的。”孔泉的话犹如几百只小刀一样插在岳晓飞的胸口。
“我才没脚踏两条船呢,而且我跟之前那个女生根本没有交往,是她一厢情愿的。我跟其他女孩聊天罢了,她就跟全世界的人说我偷情,还害那个女孩转学!”岳晓飞说着说着就变得越来越生气了。
“可是我看你对人家挺好的。”孔泉趴回自己的桌子。
“你敢再说多一句看看,我就把其他女孩向你搭讪的影片拿给雪蝶看。”岳晓飞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必杀技了。

铃……

孔泉再次从桌子上爬起来想要哄回岳晓飞时,钟声已经响了,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进课室了。他怕自己的事被公告天下,所以制止住了自己的怒气,只能凶着两只死鱼眼看着黑板。
每个课堂进来的老师都被孔泉的双眼吓得教课时都不敢叫他的名字。由于他的样子太出众了,老师总会瞄向他,被点到名字中奖的就是我和岳晓飞了。老师们好像都忘了我是带着”妖女”名誉的小唯,把我和普通学生的名字混在一起,特别勤奋地点我的名字。

放学后,孔泉很快地就在学校里失去了踪影。
岳晓飞声称要到我家附近的书店买漫画顺便陪我回家当做理由,我还没点头答应他就擅自当我答应了。他就这样一直粘着我直到学校大门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学校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别间学校制服的女孩,好像在等什么人。岳晓飞见到他们后,天真的试图想要用我瘦小的身体挡住他那高挑的身子。
好吧,我承认,他有时真的很像个白痴。
“岳晓飞,你干嘛,别一直躲在我后面,会被人误会的哦。我被误会倒无所谓,毕竟只要我说要找对象,大哥和二哥一定会挺身而出,接受这严峻的任务的,可是如果你被误会了,就要孤独终老了哦。”我故意把岳晓飞的名字说得大声一点,再慵懒地说出一连串挑战他的极限的话。
“嘘,别吵,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岳晓飞并没有被我的挑衅所影响,反而变得更拘谨起来。
我知道自己是无法轻易地就摆脱黏在脚上的口香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出了学校范围。
岳晓飞的个子那么高大,怎么不会注意到我们,可是当她们见到他的身边竟然还带着一只”妖女”,还表现得那么暧昧,也不敢再接近一步,只能含着眼泪远远地站在那里目送我们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后岳晓飞终于恢复了正常,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呼,你要知道那群人是多么的恐怖!还记得上次我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她们可是跟了我好几条街,直到转角处的红绿灯那里我好不容易甩掉她们!”岳晓飞回忆起以前的事时依然耿耿于怀的。
在远处,我看见一只向我们挥来挥去的手。当我想要转身去确定对方挥手的对象时,在我身边的岳晓飞也跟着豪迈地挥了起来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再看看向我们挥手的人。
对方慢慢地跑近我们。
我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之后霍然恍然大悟起来,原来那是昨天我见到的那个帅气男子——岳祀城!
他向我们跑过来的样子好帅呀……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背后总是带着光,还有他的微笑……足以让我融化了~
“二哥,你怎么来了?”岳晓飞把手搭在岳祀城的身上。
……
我刚才所幻想的一切在岳晓飞说完那句话后,即刻化为灰烬,随着风飘落到这现实世界里的每个角落。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岳晓飞叫岳祀城为二哥……那么他们就是亲兄弟了?
对啊……岳祀城说过他有个弟弟,跟我同岁,而且还在光海独中上学……光海独中不就是我读的中学吗?怪不得听起来那么耳熟……
等等,怎么突然感觉这个世界这么不现实,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演哪出偶像剧呢!
本以为与岳晓飞和孔泉扯上关系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了,没想到上帝给我安排的好戏竟然才要上演,之前一切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个序幕罢了。
虽然岳晓飞在别人眼里是个不可挑剔的情人对象,可是在我的视线里,他一点魅力都没有。岳祀城就不同了,他浑身上下不管是哪个部位,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犹如世界名画般迷人的魅力!
“嗨,丽娜,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跟晓飞是朋友,他没欺负你吧?”岳祀城表现得特别有哥哥的范儿,不像我家的二哥,只会在外人面前装绅士,在家里却是一面挖鼻屎,一面翘脚吃零食兼看戏。
Hi。晓飞没有欺负我啦,他在学校很照顾我呢……”我又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嘴巴还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客套话。
刚才岳晓飞就是在欺负我啊!把我当挡箭牌什么的,听起来就有点心酸,明明我们只是不久前才认识的,那么快就把人当做护身符了。
“二哥,你们认识吗?”在一旁被我跟岳祀城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的岳晓飞眼睛正在不停地打圈圈了。
“昨天刚认识。我的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我先回公司了。晓飞,记得要安全的把人家送回家。路上小心,别太晚回家啊。”岳祀城有点像妈妈一样不停的给岳晓飞温馨提示。
“哦,你也小心,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会办好的,放心吧。”岳晓飞对岳祀城笑了,岳祀城也对岳晓飞笑了。
他们都笑得很亲切,跟普通家人没两样。不过,让我在意的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微笑好像除了对家人之间的祝福外,还隐藏着某种我看不明白的意思。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岳祀城离开以后,依旧没有减少。我看着岳晓飞送别他二哥的背影,有种说清的感觉,这好比是在看着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的背影,说不定在下一刻就完全没任何瓜葛了。
真的好奇怪……想到会跟岳晓飞撇清关系我应该会高兴得连续三天三夜都帮二哥洗澡,甚至喝掉二哥三天没洗脚后的洗脚水都还可以微笑面对二哥。可是,我现在怎么就开心不起来了,反而内心焦虑的影子在逐渐地放大。
“我们也走吧。”岳晓飞随意地抓抓脑袋,先走了。
我不想被抛下,只好先放下刚才的不安,追了上去。

经过我家附近的书店,岳晓飞真的有走进去,而我对这间只买莫言这类的书籍一点也不感兴趣,只好在店外等他带着失望的脸出来了。
不一会儿,岳晓飞手捧着《Hamlet》,《Tempest》和《Romeo and Juliet》这三本由莎士比亚写的名作,情窦初开般地微笑着。
“你喜欢莎士比亚?”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喜欢这类神作般的文学,我更不相信他看得懂书里的文字!
在我主管的看法里,会读这类书的也只有像我大哥这样的人才会读的。我大哥最爱的就是莎士比亚,他甚至喜欢到在每年莎士比亚的祭日时就会一整天不吃不喝,呆在教堂只为他祈祷!还有,世界各地翻译的莎士比亚的书他都收集完了,正摆在他房间里的那个用上好的木制作出来的书橱里!
大哥绝不让我和二哥碰他的那些宝贝。还记得二哥以前因为好似莎士比亚的书到底有何魅力而不小心踩到地雷,差点就被炸死了。
“嗯。莎士比亚是我偶像。”岳晓飞仰慕地看着手中的三本书。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话差点就把我的心跳吓得跳出来了。
“干嘛那么惊讶啊?阿泉也喜欢莎士比亚哦,回到家我一定跟他炫耀,气死他这只死鱼眼!”岳晓飞贼贼地笑了,不时还发出了”nyek, nyek, nyek”的笑声。
我抖了一下肩膀,加快回家的脚步。总觉得在下一秒后,他就会疯狂地大笑起来。他不要脸没关系,不要让我也跟着丢脸啊!我加快脚步跟他拉开一段距离,至少还可以装作不认识他。

NYEK, NYEK, NYEK……”
他果真在我身后,像刚断了神经一样的疯子疯狂地狂笑起来。

我越来越搞不懂他和孔泉这两个人了。在这几天里,他们现在的表现跟我与他们初见的印象全然颠倒了,就像小孩在胡乱涂鸦一样,连一个可以参谋的标准都没有。他们总是喜欢在我最没防备的时候做出了让我出乎预料的事,害我一次又一次地跌破眼镜。至今,我也懒得去算他们到底给了我多少不一样的惊喜了。

现在我只想赶快与断了神经的岳晓飞拉开距离……


2015年1月18日星期日

【小说】《与魔法师 Ⅱ》第七章


今天我被迫去上学了,不过在被爸爸威胁之前,我也已经打算来学校了。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时日剩下不多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地过生活了。
人总是这样,要等到来不及了,大难临头了才来紧张,想办法。而有些比较不幸的人,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只好继续沉默,堕落下去。
可是我不一样。
在这生命留向坟墓的岁月里,我要过得很好!我要比大哥的人生还要充实,比在产房生孩子的孕妇还要努力,比流浪艺术家还要享受,直到我变成被腐朽的木偶,环保箱里的废纸之前,我都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是谁,班上的新同学吗?长得挺好看的!”
走进陌生的校园,早已生疏的走廊,看着用奇怪眼神注视我的那群人,那股好久没在心里出现过的感觉又从新萌芽了。
选择再度走进校园就等于让我再跳回好不容易爬起来了沼泽。那种全身被烂泥沾上,又不知不觉往下沉的感觉让我喘不过气。
如果我像大哥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让大家把之前的所有记忆永远抹去,再做回一个清清白白,从来没带上”妖女”这个称号的那个我。
“她好像是4A班的陈丽娜!天啊,她竟然来上课了?”
经过一个绑着长长马尾的女孩,她的样子很熟悉,好像是我的小学同学。那么久没见到她了,好像更好看了。
不过,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了。
“陈丽娜?她来上课了?!”
她身边的女孩受惊吓的表情特别好笑。
“那么久没见她,我都忘了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号人。”
“她好像变漂亮了!”
附近的男孩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变漂亮了又怎么样,还是‘妖女’啊,‘妖女’没有好看的外表要怎么诱惑人啊!白痴!”
这句话,再次伤害了我。
除了”妖女”以外,就只有”妖女”!
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宛如血管爆裂一样,四射到我全身!浓浓的血液流过我的五脏六腑,流进我的胸口,阻挡着我的呼吸道,让我难以呼吸。

“嗨,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你们还好吗?”这时,一把让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
我猛然转向身后,看见笑得一脸灿烂似花的……二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二哥?!”我承认,我真的收到了严重的惊吓。
“嘘。你先回班去吧,这里我帮你收场。”二哥及时来个英雄救美。
原来他是来帮我的~感动ing~
可是……
“我的班怎么走?”我一点也不感到惭愧地问。
哥哥的表情顿时暗了下来:”直走,转右,上三楼,第二间课室。”说完,我双眼感激地看着二哥。
来不及看二哥给我的反应,我就直接往右的路道冲去。我可以想象,二哥刚才应该是对我抛了一个媚眼,之后再对在那里的所有男女说一些花言巧语来蒙骗他们。
不过今天二哥怎么会来呢?应该不只是单单因为我的关系吧?
对了,刚才我好像隐约看见了二哥身边好像站着一个女孩?
我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此刻的二哥和我隐约看见的女孩已经被同学给包围得不见踪影了。
算了,看在二哥帮我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挖苦他了。

呼……我在学校绕了大概有三、四圈后(因为我每次走到尽头的时候就会看到二哥被包围的人群)终于安全到达我的课室了。
不得不说,我就是一个大路痴,不过我竟然还可以绕过二哥的人群就证明其实我还不是一个到了极限了路痴。为此,我觉得自己进步了许多。
打开课室的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勇敢地把右脚迈了进去,可下一秒,我又很没种地缩了回来。
我的心又再动摇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学校?
我好像真的不应该来学校啊……

“既然来了怎么不要进去?”
我的背后又响起了另一把男生的声音,把在沉思的我从宇宙里拉了回来。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声音绝对不是二哥的。
我不慌不忙地转过头,本来是要用眼神杀死对方的,却在我看见对方那熟悉的死鱼眼和皎洁的牙齿的同时,马上就后悔了。
他们是我这世人再也不想扯上关系的孔泉和岳晓飞。
昨天我好不容易摆脱他们,没想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又再见面了。
“欢迎你回来。”岳晓飞又再爽朗地笑了。不,应该是说他从刚才到现在都是笑着的,只是现在更加灿烂了。
我也回了一个微笑。
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们,不过他们毕竟是我在第一天回到学校时没说我是”妖女”的人,我当然也要很有礼貌的回一个微笑。
回应完了岳晓飞,我看向孔泉。他的眼神标向了与我对立的方向,好像在那远方有个东西在呼唤着他。
“喂,阿泉。”岳晓飞用肩膀推了推孔泉的肩膀。
“嗯?啊,欢迎。”孔泉回过神,还是有点傻呆呆的。
“嗯……谢谢你们。”我低着头,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酸溜溜起来,有种特别想哭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感觉自己好比普通的学生般,不被他人当做怪物一样来看待,第一次在学校有人对我面带笑容,说”欢迎回来”这四个字……
“进去把,上课铃声要响咯。”岳晓飞耸耸肩膀,对我放电:”嘿嘿,还是说……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

“噗……”
我中了一下岳晓飞的肚子。
被他们这么一闹,紧张的心灵变得松懈了许多,我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活该。”孔泉用言语泼了岳晓飞一桶冷水。
岳晓飞的微笑僵硬了。
“噗……哈哈……”我尽力捂住嘴巴,小声地笑了。
“笑什么啊,别笑了。”岳晓飞很罕见的脸红了,”喂,进去啦,你在班上好像还没有座位对吧?”
岳晓飞的脸红扑扑的,犹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他把身子稍微躲到孔泉的另一侧,扭扭捏捏地走进了课室。
“对哦!”我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踏入这间教室,更别说是在课室里留下关于我的气息。
不对。
严格来说,我的名字除了在成绩名单的第一排出现过以外,在学校也可以称得上是空气般的存在。
更悲惨的是,就算是我班的班级任,他也很容易遗忘我这号人物,有时还会奇怪怎么成绩名单里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唉,别说了,越说越感觉自己好凄凉。

进了课室,只见岳晓飞和孔泉已经帮我在靠窗的角落搬来了一套桌椅。那个座位就像是动漫里男主角爱坐的位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在想,是不是那个位子底下藏有金条,要不然就是那个位子可以增强人气咯,要不然男主角怎么会受人爱戴?
不过,依我看来,最贴切的解说就是——那是主角的专属位子。
嘻嘻,那么如果现在有人要写小说,那我就是那个受人爱戴的主角了~
“那个什么娜的,这里就是你的位子了。”孔泉目无表情地看着我,用慵懒的语气对我说道。
“哦。”
我欣然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地走到我的新座位去。
“我跟阿泉就坐在你的前面,如果有问题不敢问其他人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们,不要因为面对帅哥而感到不好意思。”岳晓飞很自然地笑了。
岳晓飞的个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感觉好乏味哦……
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好好说完一个只有主语,谓语和宾语的句子?偶尔外加一些状语和定语也不错,不过干嘛要强调那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呢?我想不通,也无法明白这些逻辑。应该说,是不想明白。
毕竟……我是个低调的人,我不想与那自恋的个性混搅在一起。

铃……

上课铃声终于响了,到外”流浪”的同学也渐渐进班了。有些人根本没注意到我,而有些人见到了我,也当做没见到。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我。它告诉我,我将是新的休息饭后话题。
我讨厌这种感觉,特别讨厌。

第一节是华文节,一位带着厚粗框眼镜的男老师进了班。他注意到了我,之后我们说了一连串奇怪的对话:
“那个……谁?你是新同学吗?”老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我摇头,冷冷地回答:”我叫陈丽娜。”
老师像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问,拿起课本开始教书。
就这样,华文节平静的过去了。华文老师临走前没再多看我一眼或者叫我出去谈一谈关于之前的功课还是什么的,仿佛我们刚才的对话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
之后的每一节,每个老师都会向我发出像华文老师对我提出的问题。每次我回答完后,老师都会当做刚从外面走进来,没跟我对话过一样平静的上完整节课。
偶尔,岳晓飞和孔泉会转过来看我一眼或者对我微笑,我也回了他们一个苦笑。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帮我打破那些老师对我创造的尴尬情景,只能借用微笑缓解我内心的尴尬。
其实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好久没来学校了,要时间去习惯罢了。

铃……

放学钟声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这声音是我一直苦苦等待的铃声。
一整个早上里,最让我感到痛苦的就是休息时间。到了食堂,好多双带着异样眼神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向我,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在我买了食物后,选了一个位子准备开餐时,身边的同学霍然起身走了,那些没吃完的也搬到了别位去。
好多人在我身边窃窃私语,我隐约听见了一些。
“她就是那个‘妖女’学姐吗?”坐在我前桌,一个绑着马尾的学妹小声地对她身边的女孩说。
女孩有点害羞地回答:”怎么那么说学姐啊!她怎么是妖女呢?就算是吧,也不能在人家面前说!”
虚伪的女孩。
“她就是在《聊斋》里出现的小唯吗?那她会挖人心吗?我们跟她读同一所学校会不会遭殃啊?”另一边的女孩说。
“她不是小唯的原身,而是被附身了!据说她不会吃人心,只是会用美貌迷惑众人,让人家为她去死!”
无中生有。
到了闲聊的最高潮时,二哥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之后又是一连串的高潮……
我终于看清了跟在二哥身边的女孩就是孔泉的姐姐,孔琳。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再配上一双有兔子标致的包鞋。
孔琳就算那么穿,也很难掩饰那高贵文雅的气质。然而,站在她身边的二哥,好像因为孔琳的气质,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二哥其实就是个王子。
在那刹那间之后,我马上就从二哥魅惑的漩涡里游了出来。

啊,现在总算放学了!

“娜娜,要一起回家吗?”
又是另一个惊吓……
在我第N次受到惊吓后,猛然回头,又第N次见到了同样的死鱼眼,同样皎洁得像弯月的牙齿。
“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好烦,走开。”我的头脑依旧盘旋着刚在学校里的所有对我有负面影响的画面,根本没心情搭理那两个小祖宗。
“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我们啊,我们可是好心来辅助你的哦。你看,在学校都没人站在你这里,多可怜啊!”岳晓飞委屈地说着。
听到这句话后,我感觉到口腔里充满着鲜铁味的血。
“呕。”
我根本来不预防就把整口鲜红色的血呕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把整片灰白灰白的洋灰地染成了鲜艳的酒红色,路边难得长出的一点嫩绿小草也不小心被我的血沾到了。
我愣了一会儿之后,在孔泉和岳晓飞还没缓回神之前慌乱地擦掉了嘴角残留的血丝,快速地跑开了。
如今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在被他们知道后,会把我的情况告诉我的二哥。告诉二哥之后,二哥一定又会像玩句子接龙一样把话传给大哥和爸爸。这之后,原本只会引来小雨的情况也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暴风雨。

“砰!”

“呀——”
“啊……”

跑着跑着,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的胸膛非常结实,在我撞上他的同时我还被弹回来跌坐在地上。
我赶快拍拍屁股,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就又跑掉了。

突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记忆碎片。
在对方的身上我仿佛闻到了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缓下脚步,轻跑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我转头回看对方。
他也刚好看着我,对我微笑。他的微笑不像岳晓飞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也不像二哥面对女孩们的王子般的微笑,更不想大哥冷冷的讥笑。他的微笑……好似爸爸看着妈妈的照片时,那种温柔的笑。
我被他迷人的样子迷惑了心,忍不住发花痴了。
“嗨。”
对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天堂的天籁之音,犹如春天的微风微微地吹向我的脸,抚摸我的脸,温暖我的心。
我不由自主地对他微笑了。
他迈开脚,一步一步地走近我。我顿时小鹿乱撞,不对,应该是在我体内的动物们在开演唱会!它让我第一次,那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体内流畅的血!
“你没事吧?”他对我说的第一个问题。
我害羞地低着头,拼命摇头,差点就把它摇断了。
“没跌伤吧?”
这时我才感觉到膝盖有点痛,就点头了。可下一秒,我又改变了主意,继续使劲地摇头。
“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吗?”
我继续摇头。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他好像被我的反应弄得混淆了,皱着眉头,做出一种非常苦恼的表情。
“那……我送你回家吧。”男孩最后对自己做出了一个结论。
“嗯。”我回应。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聊了好多家常便饭的话题。
他告诉我他叫岳祀城,再多两个星期就是自己的20岁生日。他有一个已经嫁为人妻的姐姐,跟老公很恩爱,儿子在不久前才刚满一岁。他还说了自己有一个哥哥,在一年前开了一家新公司,生意做得还不错,还有一个弟弟,跟我同岁,在光海独中上学。
听到光海独中,我心里莫名地产生了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此外,他告诉我,他的父母都是顶级会计师,而自己在上个星期刚领了一张金融学的专业文凭从澳大利亚回来,现在在哥哥的公司做工。
他偷偷地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原本是上班时间,可是因为老板是哥哥,而哥哥又出差去了,所以趁着这个时间出来优哉游哉一下。
岳祀城把我送到家后,道了别就离开了。我本来要请他到家里喝茶表示谢意的,可看他急着离开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留住他了。


直到他离开后,我心中的小动物们还无法安静下来。过了好久好久,它们才渐渐地结束演唱会。


2015年1月11日星期日

【小说】《与魔法师 Ⅱ》第六章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当我听见大门发出开门声时,我才如从睡梦中清醒,下楼到厨房喝水。
经过几个小时没有开风扇,躺在床上尝试用睡眠忘记那些让我不想去记得的事情后,我已经分不清刚才所有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看着厨房墙上的时钟,时针正指着7,分针则指着1,而秒针,就像不受控制的小屁孩,不停地绕着时钟奔跑。
大哥把买回来的便菜倒进盘里,端到饭桌上。
“大哥,你不是一向来都不吃外面买的菜吗?怎么今天又买了?”我好奇地问大哥。
大哥天生就有严重的洁癖,这是我们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实。我们也知道他从来就不会吃外面买回来的东西。与其吃这些,还不如让他继续饿肚子。
“我吃饱了,这是给你和Louis的。”大哥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把所有的饭菜都整齐地排在饭桌上后就上楼去了。

不久,二哥回来了。
他又带着全身的臭汗味……
但,我已经习惯了……才怪。

“哇,今天那么丰富?Gino呢,回来了吗?”二哥又再没大没小的直呼大哥的名字。虽然我是觉得不怎么样,因为偶尔我也是会直接称呼二哥和爸爸的名字,但这是大哥法则里的一大禁忌。
大哥换了一件衣服走下楼,经过客厅,看到还没洗手就偷吃桌上的菜的二哥,竟然视而不见,到客厅看戏去了!
我和二哥都惊呆了!
我已经准备好看大哥教训二哥的现场直播,而二哥已经准备好用臭汗味当做暂时性的挡箭牌禁止被大哥责骂了……
大哥……真的有问题!

“大哥吃……二哥吃。”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对大哥说。
“嗯。”大哥看着电视点头。
我和二哥见了,又是一阵惊讶。
“爸爸还没回来吗?他今天又不回来了?”我又小心地试探大哥。
“大概是吧。最近族里很多事要忙。”大哥随便回答了我后,翘起二郎腿,舒服地坐着。
“哈哈哈……”二哥突然爆笑出来,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大刺激。
是的,对我们来说,大哥的反常就好比是伦敦大桥终于被唱倒了,巴黎铁塔被龙卷风刮断了,月亮被玉兔和嫦娥吃掉了,金字塔被拆掉了一样!
“你干嘛,傻了?”大哥用严厉地眼神瞪着二哥。
二哥马上停止了傻笑,坐在我的旁边装作要开始吃东西。
“先去冲凉才吃饭,不然等下还要麻烦我去清理你的位子。”大哥不耐烦地说。
“嗯嗯,我现在去冲凉。”二哥见大哥不开心地样子,好像怕了。打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这是我第一次见二哥那么听话。
临走前,二哥小声地在我的耳边说道:”等我冲好凉再开饭,我有话要问你。”说完,他快速地跑上楼去了。

我的天啊……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
今天我已经受到了一定限度的打击了,再多的话我看不用一年或者十个月,只要多一秒,我就可以跟世界说掰掰了。

“娜娜。”大哥的语气很沉重,我僵硬的身体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我硬生生地把头转向大哥,他却没看着我。
“听说你最近又翘课了。”大哥的语气简洁有力。
我身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流满了整个背后。
现在我心里只能默默地祈祷:爸爸,你快回来,不然大哥的下一步就是要杀人了!伟大的观世音,慈悲为怀的菩萨,救我啊!

叮咚——

“大哥,我去开门!”门铃突然响起了,我趁着这个机会跳下椅子,试图逃避大哥问的问题。
上帝,我爱你!
“哟,我亲爱的宝贝们,家里最帅最帅又最有人气的大帅哥回到你们的怀里了~~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门还没开,声音就从门外传出来了。
会用这种不要脸的语气来说话的人在我们家里出了二哥以外,那就是我最期待他回来的爸爸了!
我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话说,我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超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每次都喜欢为自己设计一个自以为很华丽的登场,可到了我们的眼里不管怎么看,就很是很欠打。
“爸爸!”我直接跳上爸爸的身体,像猴子一样,死都不肯放手。
闻到爸爸的体香味,我整颗心突然暖了起来。
爸爸的味道总是那么让人感到心神安宁,即便是满身臭汗味。
“呀,我的娜娜宝贝,不是叫你不要叫我‘爸爸’了吗?要叫我oppa!”爸爸突然说了一句韩语……
他最近在外面都在干嘛啊,怎么学会了韩语?
“爸,不是说今晚不回家吗?”大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虽然他继续保持着那副冷酷的表情,但依旧掩饰不了他那比任何人都还要兴奋的心情。

妈妈死得早,所以大哥从小就被逼要培养出独立的个性,扮演着妈妈的角色,在爸爸不在时,扮演着爸爸妈妈的角色来照顾我和二哥。他很辛苦,有事还觉得有点缺爱。可是,每次爸爸回来之后,我总觉得大哥的心情会变得特别好。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我家的大哥的身上竟然带着好玩,阳光,调皮,搞怪的气质,仿佛脱下盔甲的兵士们。
“奇诺大哥,你怎么还是那副老气的样子啊~再这样下去,你就是这间屋子里开起来最老的人了。”爸爸假装心疼地走到大哥身边,温文儒雅地抚摸大哥的脸。
趁大哥还沉溺在爸爸的抚摸时,爸爸狠狠地捏了大哥一下。
“啊!”
大哥惊人的尖叫宛如隔壁女孩被瘙痒时发出来清脆刺耳地喊叫声……这声叫声,划破了我们家里那不知道立了多久,无法被打破的禁忌。
“啊!”
这时,二哥恰好冲凉下来了。听到这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怪叫,也很自然地小声喊了一声。
“啊——”
随之,是二哥认真的尖叫。
Kazz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是过得多么辛苦啊……”二哥跑下楼,直接跳到爸爸身上,像无尾熊一样死死地把双手扣住爸爸的脖子,双脚夹住爸爸的臀部。
爸爸的反应跟二哥一样激烈,可不同的是,爸爸在用尽全力,设法甩掉二哥!
这我可以理解,毕竟二哥是我们家里最”爱”肮脏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都会希望自己离他他三尺。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肮脏鬼!你怎么还不去跟你的威廉叔叔住一块儿啊,你们不都是同道中人吗!”
我和大哥无奈地看着爸爸做人生终前的垂死挣扎。
“咳咳,我要被你掐死了!放手,放手啊!!咳咳……呃……”
没想到苦命的爸爸会比我早死,而害死爸爸的凶手竟然是最爱爸爸的二哥!
所谓:太爱对方,或许就是伤害对方的最利武器。
这只能说,二哥太爱爸爸了~

挣扎了三分钟后,爸爸华丽地晕倒了。

咚。

“啊——”二哥又再次尖叫了。


到了半夜,吵闹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了,我也终于可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沉思自己的会提了。
爸爸回来了,大哥和二哥都很开心。这种温馨的感觉我好久都没感受过了,它甚至可以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忘记剩下的的寿命到底有多长。
我真的好想永远陪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这样一直,一直的玩闹下去。
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见到了我死后,爸爸、大哥和二哥为我伤心的样子。爸爸和大哥是个视尊严为生命的人,但此刻,他们却站在我的墓碑前,默默地低着头让带着尊严的眼泪永无止泻地流了出来。而二哥,他这个人比较实在,所以他不怕流泪,不怕丢脸。他满脸都是泪水,跪在我的墓碑前,哭得死去活来,只差一步就可以跟我一起躺在华美精致的棺材里了。

“叩、叩、叩、”

“进来。”

爸爸小心翼翼地打开我的门,贼头贼脑地探出了半个头。

“爸。”我整理了心情,尽量让自己的不妥不被爸爸察觉到。
“心情不好吗?”爸爸一样就看出了。
不愧是我的爸爸,怎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反而是我,无论怎么厉害读心术,却始终读不到爸爸的心。
“没有啊。”我又再掩饰了。
“是吗?可是刚才看你有点心不在焉的。”爸爸温柔地对我笑着:”不过,不要说就算了吧,oppa我不勉强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可是如果觉得自己无法承担的话,我可以为你分担一点的哦!”爸爸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摸摸我的头。
“嗯。”我点头。
“那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啊,不然会有黑眼圈的。”爸爸在快要关门的前一刻突然杀出一句阴森的话:”据说你好久没去上课了,从明天开始,不可以再翘课了,不然……咳咳,你懂的。”

叩。

爸爸关了门。
我打了一身冷颤。
爸爸好久都没用那种冷漠的语气说话了,它让我的心变得忐忑不安。它好比哈雷彗星,不,甚至比还要罕见!
另外,让我颤抖的事就是他说的那几个子——”你懂的”。我真的好久都没听到爸爸说那几个字了。记得最后一次听到它,好像是在十年前的六月,二哥不小心打破了妈妈最爱的那盆满天星时,爸爸对二哥说的。

那句话的背后深藏着一个诅咒。那是爸爸对我们三兄妹的一个终极惩罚。至于内容嘛……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试过,据说内容也会跟着时间的转动而更改,总之就是听说很恐怖就对了,据说还有点血腥暴力的成分……


2015年1月4日星期日

【小说】《与魔法师 Ⅱ》第五章


我站在这间不是平常人能住的屋子外,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按门铃,来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想当初我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差点被熏死在里面!
要知道,住在这间屋子里的男人可以比我家的二哥还好恐怖!他的肮脏绝对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为了不让我再回忆起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疤,我决定离开这里呢。
“哟,小娜娜,在等我啊?来了怎么不进去?我不是说过吗,我家永远没锁的。”突然,我身后响起了一把成熟男人声音,还有一股刚运动完后的异味。
我被声音吓了一跳,自然反应地跳前两步。然而,我早已对这股味道有所免疫,不过它总是让我想起家里的二哥。
“天啊,你又吓到我了。你刚才出去吗?”我惊讶地看着威廉叔叔。
我们好像十年没见一样,他竟然可以在这短短的两个星期里把自己搞得犹如颓废的老人般。
不说你不知道,他现在上半身穿着的是一件上个月爸爸买给他的名牌T恤,下半身是大哥在上个星期前买给他的牛仔裤。虽然这些都是在大促销的时候买的,不过价格也不菲啊!
尽管威廉叔叔长得再帅,再有绅士风范,但他的邋遢早已把他的帅盖在地下,永不见天日。
“哦,我刚才去找吃的。”威廉叔叔很可怜地摸摸肚子,想必是还没找到吃的。他看着我:”你有带吃的来吗?”
“没有。”我果断地回答。
威廉叔叔脸上的光顿时暗了下来。我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可是希望被我打碎了,他当然很失望。
“那找我有事吗……没重要的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去早吃的。”威廉叔叔带着疲惫的身心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应该是打算到另一个地方化缘了吧,不过,他好像忘了拿皇帝御赐的金碗和袈裟。凭他穿着这身名牌去化缘,必定会饿死街头。
威廉叔叔……身为侄女的我,也开始为你感到担心了。
“威廉叔叔,我……”我刚要叫住威廉叔叔,他就马上转过头,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不要在威廉后面加‘叔叔’两个字,叫我‘威廉’或者‘威廉哥哥’就好了。”
“……”
我眯着双眼看着他。
“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我还是会叫你叫我‘哥哥’的。我虽然比你爸爸大,但我看起来比他年轻。”威廉叔叔自豪地挑眉。
他看起来会年轻吗?
脸上胡渣一大堆,头发长得像那些自称是艺术家,在街头搞艺术,偶尔还被路人说是神经病的人一样,乱得可以。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认为这样的造型就是艺术。
“哦。”我敷衍。
“别那么敷衍我。你身上带钱了吗?带我去吃,不让我饿死了,全世界的女生也会跟着自杀。我不想死了以后不能升天堂,还要跌入十八层地狱。”威廉叔叔耸肩。
得了吧,就他这落魄的样子,还想让全世界的女生自杀?
如果他肯整理一下自己,把男人们认为很有男人味的胡渣都剃掉,把长到肩膀的头发剪短,把衣服洗一洗,我敢保证,他绝对不需要再担心每天的三餐,而且每餐都是山珍海昧!
“威廉叔……哦,不,威廉哥哥,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才来找你的,要不然我也不敢打扰你去化缘。”我说道。
“那你也要等我吃饱了才能为你服务啊!”威廉叔叔被饿得简直快要疯了。
即使他在打架时被打得片体鳞伤,体无完肤,却依然坚持的绅士风度,在此刻顿时化为乌有,就连在这种对话中,会让人陷入遐想的”服务”二字也能让他破口而出。

我跟威廉叔叔争论了好久,终于败下阵来。我不忍心地掏出钱包,把自己都不舍得多花的零用钱一次过地花在威廉叔叔的一盘鸡饭上。
我本来只是要随便在一间杂货店买一包一块钱的面包给他充饥就好了,没想到他竟然对我提出要吃七星级饭店的厨师煮的鸡饭!
那里一盘的鸡饭可以让我买二十多个的面包,十多杯菊花茶,六盘路边摊的炒粿条……
不过……为了不让威廉叔叔饿死,为了不让我白跑一趟,我就顺了他的意,上了他的贼船……
在这个世界上,想必也只有像我这样善良的施主愿意受骗吧……

“威廉叔叔,吃饱了吗?”我看着威廉叔叔把盘中的最后一口饭吃吃肚子,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还想要一个冰淇淋。”威廉叔叔真是贪得无厌。
……
我又为他叫了一大盘的香蕉船。
加上刚才的鸡饭,我想我可以买一件衣服了。
“恶魔!”我在心底小声地呐喊。
“别那么称赞我,我会害羞。”威廉叔叔的眼神飘向坐在我们隔壁的美女姐姐,不时还为对她抛媚眼,嘴里却回答了我内心的呐喊。
我忘了他会预知未来。
他的能力远远超越于我,他除了可以预知未来,还能读懂别人的心。大概也是这股力量,让他过了四十五还找不到女朋友,因为他看懂了太多人的心,知道了太多被人内心的丑恶。
“咳咳……”我的胸口突然难受起来。
那股鲜铁味又从我的口腔里传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着。
“喝口水。”
威廉叔叔也被我吓了一跳,不过他的样子很淡定,赶快为我叫了一杯白开水,让服务生递给我。
我把水都喝完了,可胸口的难受依然没有减少。好辛苦……
“噗……”我的手还来不及挡在嘴巴前,就有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吐了出来。
有几滴鲜红色的血喷到餐厅桌上的摆设盖布,身边离我最接近的服务员被我吓得脸青唇白,整个人呆在原地,忘了帮我拿抹布擦掉嘴角的血痕。
这里的所有客人都是上等人物。有几个捧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早就被吓得尖叫连篇,还有的眼泪已经盈眶而出。而有几个带着四框眼镜来谈生意的商家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但威廉叔叔感觉到他们的内心惊了一下,只是故装镇定罢了。还有的少爷,见不惯这种情形,已经起身走出了饭店。
“对……不起……你们继续吃吧,你们继续……我去个洗手间……”我尴尬地看着四周,拉开椅子,低着头走向洗手间。

“哦,哦,这边请。”
身边的服务员终于回过了神,支支吾吾,四肢僵硬地把我”请”到洗手间去。

到了洗手间,我赶快打开水龙头,把手盛满水再喝进,之后含在嘴巴里漱了几口后再吐出来。
连续重复了好多次这个动作后,终于感觉到口腔里的那股浓稠鲜血味消失了才停止漱口。

咿呀……

厕所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了。
“喂,你好。”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我就先听到对方的声音,紧随着的是对方穿着高跟鞋敲在地上”咔咔咔”的声音。
“什么,你们不想来了?你们想我跟一个没有上过文化课的人一起在这么高档次的餐厅吃午餐?!”对方的语气很有霸气,很衬托她高跟鞋的声音。
我抬起头,透过镜子的反射看见了对方的样子。她那精致的脸蛋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不管,你们等下一定要来,不然下次你们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带你们到这里来用餐了。”女孩说完,直接把手机挂了。之后,她好像忘了什么,又打了回去:”还有,以后你们别想再叫我带你们去上次去过的寿司店。”
女孩这次真的挂了电话。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贴身连身裙和一双白色的10cm高跟鞋。裙子看似单调无味,不过穿在女孩身上却有种贵族小姐的范儿。
“嗯?你不是Louis的妹妹吗?”女孩终于注意到我了,还把我认出来。就凭她这句话,我开始在脑海里思索任何关于这女孩的线索。
能够认识这么一个有气质的美女,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啊!
不对,爸爸帮我算过了,我的前世是一个不吃素的大小姐,好像也不会积到什么福,应该是前前世积到的福才对!
“你好……”
最后,我还是无法在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仓库找到她。但,爸爸说过,身为一淑女,就算是不认识的人跟你打招呼,我还是必须要很有礼貌地回一个问候。

即使我也不算是一个淑女。

“忘了我吗?我是孔琳。”女孩的眼神变得特别冷淡,好像对我的回应感到少许的失落与不满。
“孔泉的姐姐?”
这时,我才如被木棍敲到头般,双眼和灵魂霍然醒过来,想起了原来我真的遇过这号人物。
孔琳对我的第二个反应甚是满意,还沾沾自喜地点头。
“你整容了?怎么跟上次的感觉截然不同啊!My god,你好像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得好看多了!”我过于激动,把一些不该在见过一次面的人面前说的话给说漏了,就算盖住了嘴巴,话一已经祸从口出了。
她的脸色又开始变了。
我也顺着她的脸色,在心底咒骂自己起来。
她无声有息地沉默了好几分钟,整个洗手间安静得连我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我的心跳更是跳得越来越快了。
如今,我只能期待上帝能够开恩,帮帮我这个年少无知,纯洁可爱的小女孩度过即将要发生的暴风雨。
“不客气。”孔琳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很客气地对我说话。
此刻的我完全傻眼了。
虽然知道她的笑容是假的,客气也是装的,可是配在她那精致无比的脸庞和冷艳高贵的气质,怎样都觉得很合适。
难道是上帝听见了我区区一个小市民的祈祷吗?孔琳竟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对我发脾气,反而还跟我说了一句”不客气”?
我跟她道谢了吗?
好像没有吧……
“总之,在这里遇见你,也是一种缘分吧。我走了。”孔琳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就走出了洗手间。
她脚上的高跟鞋就犹如她的气质一样,怎样”咔咔”声地走进来,就如何”咔咔”声地走出去。

洗手间突然安静了许多。

不久后,我也走出了洗手间。
回到餐桌,威廉叔叔很意外地依旧坐在位子上没去找其他有钱却胸大无脑,花钱似流水的千金们搭讪。
不过,餐桌上还是多了几盘留下汁的空盘。

对不起了,我的猪猪铺满……本来是想把你喂饱的……

“你终于出来了,等了你好久了呢。没事了吧?”威廉叔叔很不雅地舔了舔自己的拇指和食指。
“嗯。”我点头。
看来他刚才的紧张只是一时之间的吧,吃饱了又要像机关枪一样,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炸药了吧。
“比你前几秒钟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全身上下都穿着名牌,不过看起来就像才二十出头的女孩,有点太奢侈了。”威廉叔叔色眯眯地说。
在洗手间里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孔琳了,难道威廉叔叔说的就是孔琳?
嗯嗯,孔琳是不错,就是身上的阴气重了点。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很理智,也好像不怎么容易被勾引的感觉。
反正就是不用担心她被威廉叔叔骗了。

“威廉叔叔,可以说重点了吗?”我有点不耐烦了。
在这家餐厅消耗了快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可是我好像还没跟威廉叔叔谈到今天的重点。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看了你刚才的……吐血,我更确定了你的目的。威廉叔叔的语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刚看到你吐血,我有点吓到了。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快就到了吐血的阶段。在我们的历史里,拥有预知能力的力量的人,死亡名单最年轻也只有22岁,最老的还可以到60岁。而你,在还没15岁多就进入到严重的阶段了,可能不过一年或者十个月就会……”
威廉叔叔说得宛如我的世界末日就快要到了,所有行星和太阳只差一天就可以排成一条直线,而我就是那个在等死却无可奈何的人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我只能等死?”我问。
一直以来,我都深怕问这个问题,因为我害怕听到的是自己抗拒的答案。
我还没尽孝,我还没恋爱,我还没为这个残酷的社会贡献一丝的温暖,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了?
我会很不甘心的!
威廉叔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地,轻轻地点了几下头。

我的头脑空了。
原来当我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空白,世界都变成了空白。
我曾经在心理学的书本上看过,它说,每当人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不同的反应。
有的心里不能接受事实,表面上却冷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这种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会变得越来越不安;有的外表和内心一样冷静,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一样;有的外表和内心一样不接受现实,因为他们很怕死。
跟我一样。

我傻傻地笑了。

“威廉叔叔,不要告诉爸爸和大哥,二哥。”我的眼角已经含着少许的眼泪了。它们就这样挂在那里等待降落。
我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的我,脸色一定很苍白,尤其是我的嘴唇,一定是最苍白的部位。记得爸爸曾经说过,每当我受到惊吓时,嘴巴就会变得特别白。
坐在椅子上的我,仿佛是被一个刚学会下棋的小女孩打败的世界棋王一样,脸上不知该摆怎样的表情,即是难以接受,又是不知如何是好。
“嗯。”威廉叔叔点头。


接下来的这天,我想一定会过得很漫长吧。

不是时间走慢了,也不是谁让时间停止了,而是我……让自己错觉的觉得它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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