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8日星期一

【小说】《再·见》

第六章(下)

我醒来时已经隔天的早上六点多,耳边的耳机已经被取下来放在身边,身上还多了一件粉蓝色的毛毯,我想那应该是赵炎信帮我盖上的。
我看向隔壁,位子空空如也,原本躺在那里的赵炎信已经不知去向。
视线在飞机四周寻找了一圈依然找不到赵炎信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在机上,逃不到哪里去,想必只是去上了个厕所不久后就会回来的。
突然,我感到内急,准备到厕所去。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有个东西从我身上滑落,跌在前座的椅子下。
我蹲下来,把那东西捡起。
是一个拼好一面的魔术方块,上面被马克笔斜斜歪歪地写着几个字——希望以后每天早上一醒来都能吃到阿炎为我做的早餐!
看着充满稚气的字迹,那是我是一年前写在魔术方块上的愿望。
对啊,我都忘了我那时我管赵炎信叫阿炎。
我看着它,浅浅地苦笑。
我把它放在位子上,走到厕所去解手。
回来时,我的位子上莫名的多出了一份早餐,盘子上摆着许多我爱吃的东西。
我带着狐疑的心情走回位子,发现赵炎信已经回到座位,他正专注地看向窗外。
我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早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不吃吗?”
赵炎信看我凝视了那早餐好久,却始终没动餐具。
其实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我已经习惯了不吃早餐的日子,所以搞得最近胃痛发作的频率扶摇直上。
“没什么胃口……我平日早上都不吃早餐的。”
看着眼前的早餐甚是美味,都是我爱吃的香肠、鸡蛋和全麦面包。原本这些食品总能让我的味蕾大开,但此刻我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不只这样,我还有种想呕的感觉。
“你的脸好红,生病了吗?”
赵炎信把手掌放到我的额头上,用手温来感受我额头上的温度,再把手放到自己的额头,测试我们的温度跟他是否一样。
最后,他蹙眉,用道貌岸然的表情看着我,用浑朴地声音对我宣布:“你发烧了。”
赵炎信在空姐那里帮我要来体温计,确定我真的发烧了,再跟空姐拿了退烧药,暂时让我先吃下。
吃了药后他命令我立刻躺下休息,要到目的地时再叫我起来。
我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看来这退烧药并没有发挥到催眠的效果。
几乎每隔五分钟赵炎信都会看向我一次,他每次见我没睡觉,依然睁眼凝望着他,他就会蹙一下眉,意思叫我把眼睛闭上。
叫一个刚睡醒的人再立刻倒下睡觉,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嘛!
虽然我照着他的意思闭上了眼睛,但不过移时我又会睁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去。
我现在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对他有好多不了解的地方,而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堵得我好慌,好难呼吸。
怎么办?
我好想问他这三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我不辞而别两次,他是否恨我,为何还要随我去戛纳?
我还想问他,伊多怎样了,过得还好吗,她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还有,她到底跟孔志洋结婚了没,生宝宝了没?
不止这些,我还想问,他到底几时开始学会酗酒的?那天我看到桌上有好多的啤酒空管,想必是喝得很凶的程度了吧,他在借酒乡愁吗?
除了酗酒,他还有什么不良习惯吗?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了解面前这个赵炎信了,我好想再重头认识他多一次。
赵炎信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没分手,他没把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别当作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终点。
那他又是何苦呢?他等我一次已经足够,等了我八年也够长时间的了,何必又再等我三年,何须再让自己沉沦于疾苦中度过?
除了这些,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我想把十一年来来不及跟他说的话,现在全部说出来……
可是他刚才又叫我睡觉……
我把身体转向赵炎信,一只手娇弱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看着我,又再次颦蹙。
“我睡不着。聊聊天吧,我想跟你聊天。”
他的眼神好似在瞪我,却又像是在督促我睡觉。
赵炎信伸手握着我那只拉着他衣角的手,紧紧地护在手心里。
“聊吧。”
“你为什么要去戛纳?”
我感觉我的手暖暖的,心也烘烘的。我享受这样的感觉,可是我又怕下一秒再发生什么事,我们会再分离。
这份来得太突然的幸福我已经不再感到惊喜,反而有种避忌感,惧怕这种幸福像生长在非洲戈壁滩的伊米花那样,等待了六年却只绽放两天就凋谢了。
伊米花的花朵虽然小巧绮丽,却生命短暂,它在生命中最璀璨耀眼的时刻耗尽自己所有的养分而凋零。
我赞叹它勇往直前的精神,用一生定要美丽一次的心情去努力和坚持,却心疼它短促的艳丽。
我不想我们最后也变成那样。
赵炎信就是傻,太傻了,才会等了我两次,而我知道,再有第三次,他还是会继续等下去的。
他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栽在我手里。
“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去探望Betty后见你父母。”赵炎信坚定回答我。
“为什么?”
“因为想跟你结婚。”
赵炎信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依照传统,不是要先见父母的吗?”
赵炎信笑了,笑得特别的纯真。
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让他对我这么好,说真的,我究竟凭什么!我乱了,全都乱了,彻彻底底地乱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接受我……我明明已经离开你两次,抛弃你两次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甚至还想要跟我结婚?你不恨我吗?”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颤抖。“……呵呵。我都开始恨我自己了。”
我好恨自己。
为什么我可以毫不犹豫把一个人毁成了这么不堪,他却自始自终无怨无悔地守护在我的身边。
我到底有什么资格!
“恨,当然恨。”赵炎信的手握得更紧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我越是恨你,越是知道自己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我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所以干脆不再生死边缘挣扎,干脆就这样沉沦下去。既然放不下你,就等你吧,等你回来,再折磨你。
我沉静。
赵炎信也不说话。
聊天就这样告一段落。
他恨我,干嘛还要跟我结婚?我不解。
不过他不想说,我也不敢再问。
我闭上眼睛,就算睡不着也可以放松一下。
到戛纳之前,我一定要把病养好,老板已经让我放了三天的假期,我可不能回去了又马上请病假吧,这不合情理。
被赵炎信抓住的手依然暖暖的。
我因为发烧,体内变得像烤炉一样,炽烈的热气一直在我的体内盘旋着不想出来,憋得我都快要爆炸了。啊……这种死循环不知几时才会到尽头。
现在我的胸口好纳闷,好恶心,好想呕,胃却是空空的,什么都呕不出来。我最讨厌就是呕出胆汁的感觉,苦苦的,瑟瑟的,而且肠胃宛如被洗衣机缴了一样,又痛又无奈。
我从赵炎信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捂住胃的位子,整个人揪成一团,像装死的千足虫一样。
“想呕?”赵炎信担心地问我。
我没力气看他,我知道他一定又再皱眉头了。他以前也是这样,遇到问题时总喜欢动不动就皱眉。
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他到底皱了多少次眉,我隐约在他的眉毛间看见浅浅的疤痕,那是长年累月皱眉的后遗症。
“胃痛。”我艰难地回答。
最让我烦恼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胃痛发作。我现在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吃了就会顷刻被胃反弹呕出来。
我吃力地抬起头,看见赵炎信的眉头被蹙得更深了。
“别再皱眉了,疤都出来了。”
我用一只手凭感觉摸到他的眉头,安抚着他,好让他放松些,别太过于紧张我。其实这点痛苦比起他以前受过的,真的不算什么。
赵炎信又跟空姐拿了胃痛药和一杯麦片。他让我吃了药,胃舒服了些后,再让我喝下拿杯麦片。
当然,我一喝完,不过半晌的时间,全又被吐了出来。还好我的位子离厕所不远,我还来得及跑到厕所吐在马桶,不然那些空中小姐们又有活儿忙了。
回到座位时,我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样子也憔悴得惨不忍睹。
这三年来我因为忙于工作,尽量用工作来约束自己的思路不要胡思乱想,而忘了按时吃饭,因此导致我暴瘦了好多。
原本我就是那种吃不胖的体质,现在更瘦了,反而显得更干瘪。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又错过了享受头等舱的机会,一直缩在位子上,而赵炎信就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一刻都不曾怠慢。我只要一感到难受,他就会表现得比我还要焦灼,当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他才有一刻放松的空间。
赵炎信这个男人简直可以就完美无缺来形容,他原本可以得到更好的爱,享受当个万人瞩目的男神,却心甘情愿被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践踏得体无完肤。
那种胸口被撕裂般的痛楚,被噩梦惊醒后发现原来是现实的寂寥,还有每一次喜悦后随之而来的没落感……在夜深人静时,他到底经历过多少这些感受,我无从知晓,可他此刻却若无其事般地接受我,照顾我……这是为什么?
我那么笨,就算想破头脑也不会明白的,难道我真的那么好,好到可以让他情愿如此被我摧残?
当我精神好一点时,我找了一个机会问他:“你为什么还要我?”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踟蹰了好久,一直困扰着我,不让我休息。
赵炎信停顿了俄顷,要言不烦地回答:“因为还爱你。”
“你又确定我会嫁给你?”我又问。
赵炎信怎么可以那么确定我会跟他走,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不然你收着魔术方块干什么。”赵炎信又再次简洁有力地回答我。
的确。
我什么都被他看穿了,真的好不甘心,却又力所不及。
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可以很确切地掌握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果然永远都赢不了他,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输家,透透彻彻的败者。
“你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永远都猜不透你的想法。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输?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有些不甘心,但又沾沾自喜。
“是吗。你才没有输,输的是我。你逃走了两次,我还等了你两次,这算你输吗?哪有输的人会逃走的?”赵炎信继续说:“你任性地逃走了,我却留在原地等着你。”
他说到这里,我的心又深深地揪了起来。
原本三年前我们就可以过得很幸福了,我却再次选择逃开,就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说是他的女朋友,我的心就被动摇了。
“为什么?”我疑惑。
“因为习惯了吧。习惯了等你的感觉,觉得人生没有你就会变得不完美。不知不觉中,你已经变得无可取代。”习惯,它会自由生长,而赵炎信无力阻拦,只有接受。
——纵使等待的滋味寂寞成海,但我一直都在原地,只要你哪天想回头了,何时都可以找到我的身影。
我的心又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
“我到底凭什么……”我小声地呢喃,却被赵炎信无意听到了。
我们的四周都是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乘客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
“对啊,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赵炎信叹了一口气,对我无奈地笑了。
就算是轻轻地嘴角上扬,他也很好看。
下一秒,赵炎信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惭愧。“不过我想,三年前要不是我没有马上跟你注册结婚,导致你对我没有安全感的话,你就不会离开了。”
“我早该告诉你洁丽的存在。陈洁丽,就是那天我去见的对象,她一直都很喜欢我,有时我还在想,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干脆接受她好了,因为我真的好累,累得快要坚持不下了。但在我快要放弃时,你出现了。那天她急着找我出来,说有事找我,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匆匆出去了。那时我也打算跟她说清楚,告诉她你已经回来了。”
赵炎信顿了顿。
“可回来后,你却再次不见了。”我刚要开口,他又继续说:“我本来想等圣诞节陪你回去见了Betty后再等你生日当天跟你去领结婚证的。可是你已经离开了。”
这应该是赵炎信说过最长的话。
我看向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很不是滋味。那种感觉不是生病所产生的恶心的感觉,而是另一种酸酸的,涩涩的,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
三年前我又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我已经不想再思考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的不告而别了。现在我将带着赵炎信到我的两处藏身之处,下次我要是再逃走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伸手抓着赵炎信右靠近我的那只手臂,拉到怀里像抱枕一样紧紧地抱着。
我抱着他的手,安心地睡着了。
心结已解开,我俩都不再做恶梦。
今后就算彼此折磨,我也不会再放手。我已经错过了两次,又重获两次机会,我不能保证下次还会得到如此的待遇。
咫尺在前的美好,我不会再轻易的放手了。
我以前不知为了何事,一直害怕着,不愿跨出一步而在原地徘徊了这么多年,我想,是时候要前进了。
死水微澜的湖面不该再风平浪静下去,应该多一点涟漪。

飞机快到戛纳机场时,赵炎信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醒来。
下飞机之前,他再次向空姐借了体温计测量我的温度,确定我已经退烧后才安心的带我下飞机,心中压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
走出机场那一刻,他的手仍旧紧紧地牵着我的手。从他手散发出的力量来看,我感觉他这次真的害怕我再逃走。
赵炎信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一手拉着我的行李箱,一手则与我的手十指相扣,他走在我的前头,而我则小鸟依人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得很慢,因为顾及到我刚生病好,四肢还有点虚弱,不宜走得太快。
因为时差的关系,现在戛纳才早上八点,时间比K市慢了七个小时。
法国的夏天太阳总是升起得特别早,日长夜短,现在太阳已经挂在晴空万里的天空上,耀眼的阳光正照射在我们身上,和煦而暖和。
回来前,我已经跟Claude联系好了大概几点会到戛纳,所以一走出机场,我就看见了Claude的黑色标致轿车。
我简单的把赵炎信和Claude互相介绍给对方后就上了车。
我塞进后座,让自己半个身体平躺在位子上休息,赵炎信则坐在副座的位子。一路上,他跟Claude聊了很多,好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根本不像是刚认识的人。
Claude家后,我快速的把行李收拾好,走到客厅,只见赵炎信已经冲好凉,换上另一件干爽的衣服,坐在沙发与ClaudeAnne聊天。
现在巴黎正夏天着,赵炎信穿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和一件驼色的及膝短裤,看起来就很清神气爽,像来度假一样。
我刚才忙着收拾行李,都还没来得及冲凉,现在一身臭汗味,自己也顿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我霎时想起了要给老板打电话报平安,赶紧跑回房间拿起电话打给了老板。之后,老板叫我十一点时回去杂志社报告这几天的开会结果,我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完全忘了自己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个病患。
我冲了个凉,准备再小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打算十点时再起床准备出门。
睡前,我打开房门偷窥客厅的赵炎信此刻在干什么,原本我还有点担心他会融入不了ClaudeAnne,看来是我多心了。他根本不需要我操心,此刻他正与AnneClaude聊得眉开眼笑,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想想今天原本是我的周假,但由于刚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向杂志社交代,所以我还是被迫到杂志社上班。
我不再管赵炎信,设定了闹钟,关灯睡觉。

闹钟响起那刻,我可以用“跳起来”形容我刚才的动作。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我仓促地整理了一下,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后就带着几份重要的文件冲出了房间。
今天也是ClaudeAnne的周假,所以他们不用去上班。按照以往的行程表,他们此刻本应该到处逛街购物的,但他们同时也是对非常好客的夫妻档,只要家里来了客人,他们就一定会热情相待。
今天赵炎信来了,他们当然会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在饭坐上拿了几片面包充饥,同时还不忘观察着客厅里闹声一片的他们,不知道又聊到了那里去了,我隐约听见几个足球队的名字,难道料到了世界杯?
我不是一个很迷足球的人,可ClaudeAnne却很爱看世界杯,每到世界杯的季节,家里就算到了半夜三更还是能听见他们的欢呼和惨叫声。此外,他们这对夫妻还会每时每刻的跟我说足球啊,世界杯啊,哪队哪队好啊之类的,所以对于足球的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对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随便交代了一声后就带上Claude的车钥匙出去了。
原本赵炎信还想要阻止我出去的,他担心我刚病好,不希望我那么操劳,但这是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负责,况且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日理万机马不停蹄的生活节奏。
我记得以前就算我生病,甚至严重得下不了床的程度,我依旧坚持着工作,顶多只是睡了整整一天,隔天感觉好点了,还会继续抱病工作。
有种感觉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怜一点。
我这几年来只能用自虐的方式来让自己宁神。

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对于K市和戛纳的时差,我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再加上之前还抱病在身,整个人还有点晕眩眩的,还好刚才在汇报会议结果的过程中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我累趴在沙发上,头痛到快要炸开的感觉。
家里好像没人,看来ClaudeAnne已经把赵炎信带出去兜风了。我开走了Claude的标致轿车,他们就用Anne的银色雪铁龙轿车,总而言之他们会有办法带赵炎信出游就是了。
他们很喜欢热闹,每到周末他们要么办个小聚会,要么就会一起拉着我回到Bruno的家里去办个家庭日什么的。偶尔,他们还会回去Anne的娘家,我就没跟着,一个人待在家里岑静的休息。
如果他们真的是去玩乐,那这一时半霎的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回来,肯能还要玩到深宵夜阑了才舍得回来。
有客人在,他们大多都是不醉不归的。
在西方生活的人就是这样。
我什么都不管了,今天的精力已经殆尽,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到什么东西,最多只是几块饼干和几杯可可。好在我的胃痛没再发作,不过现在真的是精疲力尽,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之后便是Claude醉酒的胡言乱语和Anne在一旁劝说的声音。赵炎信则没怎么说话,扶着Claude走进屋子,还不断提醒Claude小心别踢到前面的障碍物。
我永远都睡不沉,周围细微变化发出的声音我总能在恍惚中听见一二。每次醒来后,我都会一度怀疑那些声音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Claude扶上二楼后,赵炎信走下楼,到沙发前蹲下。

我感觉他撩过我额前的发丝,再小心翼翼地把我横抱起送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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