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屋子比我想象中的干净整洁许多,甚至一尘不染。
视线在屋里的四周搜了一圈后,我把目光定格在沙发上躺着黑色身影。
那黑漆漆的身躯被一件单薄的被单盖着,整个躯体缩在一团,好像一堆黑色的不明物体。我再看向茶几,上面还有几个空的啤酒罐和几份四处散乱的文件。
我一面思考着对方是谁,一面悄然地走近对方。我捡起其中一份文件一看,上面竟写着那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
赵炎信。
难道躺在这里的是赵炎信?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他了。
看着他如今憔悴不堪的容貌,我的心遽然隐隐作痛。
我走到他的身边,帮他把被子往上再拉一些,把颈项盖住,不然会感冒。他挪了一下身子,我又是一惊,以为把它惊醒了,可他却只是换了一个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的姿势。
呼。
松了一口气。
我静悄悄地把行李推到更衣间,不想把赵炎信吵醒。
看他现在的状态,想必是好多天都没睡好了。
到底是什么事把一向都能以高智商来见招拆招的赵炎信伤脑经成这样,还借酒消愁。
打开更衣间,衣服一如既往整齐地挂在衣橱里,颜色斑斓艳丽,层次鲜明,就像我离开前整理好的一样。
我打开行李,蹲下来准备把衣服都拿出来的同时,我的左手被上边的另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拽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瞪向那股力量的来源,用力地甩开那只手。
赵炎信!
他被我甩开后又再次拉过我的手,这次比上一次更用力,更粗暴。我又想甩开,但这次我被他抓到死死的,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
他的另一手揽过我的腰,用力一拉,我便落入他的怀里。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在舌头与舌头之间的缠绵,我真切的感受到他强烈的愤怒,仿佛要把这几年压抑的怒火全都宣泄出来。
暧昧的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酒气。酒气?赵炎信喝醉了吧,刚才看到桌上的那些啤酒罐,他应该还没醉醒。
不过不是所有人喝醉了就能为所欲为,更何况,我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对他感到愧疚的少女!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回旋在更衣间里,也终止了他对我的施暴。
“你干嘛!”我对他吼,疾言遽色的样子。
我是真的生气了。
他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开心就亲吻我,不喜欢就让另一个女人用他的电话告诉我是他的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我虽然是被糟蹋过,可是你又究竟凭什么这样践踏我!
别人对我这样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你也要对我这样,为什么偏偏是你!
“你为什么又一声不响的离开?!”赵炎信惩忿窒欲,我感觉他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并非完全被释放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还不是因为你吗!
“离开了干嘛又要回来,为什么每次都在我快放弃,快崩溃的时候回来,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你凭什么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真心!”赵炎信的言语里竟是充满着说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他愤怒,却又同时带着悲伤。
他生气,却又同时痛苦,挣扎着。
而我,又何尝不是?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跟他一样极端的方式来面对我们的问题,我们在某程度上来说还真是默契十足。
我逃到花花世界去感受异国他乡的寂寞,他则留在这里的无边黑暗里守住孤独。
我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他会跟那天接我电话的女孩在一起。
真的,我真的以为会这样,所以我不想回来,然后见到他们手牵手在我面前秀恩爱的样子,于是才决定默默离开成全他们。
我已经立誓不再为这些事掉眼泪了,就连三年前,我也不曾哭过。
只不过,偶尔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我的脑袋还是会顿然变得空荡荡,而后对着满天星辰的夜空发呆一整夜。
赵炎信漠然地注视着我。
“算了。”
赵炎信好像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却又放弃从我这里听到答案。
他转身,打算离开房间,背影竟是废然而返的寂寥。转身的那一刻,他眼神里的那团火焰已经消失,相反的却闪过一丝苦楚。
“屋子。是你打扫的?”
我的立场原本可以很坚定的,但看到他闪过的痛楚,我又心软了。
我好像又败了。
我不想他那么快离开,所以随便脱口而出一个话题。
赵炎信苦笑一声。“嗯。呵呵,很傻吧。我不知道你几时会回来,甚至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但后来想想,或许你哪天会回来呢。所以只要我一有空,就会过来。”
看着赵炎信如今颓废不堪的样子,他好像早就准备好迎接这份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的等待。
我开始在怀疑自己三年前的判断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她对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意见吗,她也太大度了吧?”
理智和三年前的回忆冲昏了我此刻的思绪,就是这股情绪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警戒着我别再心软。
“什么女朋友?”赵炎信不解。他的表情很诚恳,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对,毕竟离开前我告诉过他的“女朋友”,不要告诉他我曾经打电话找他。
她真的很听话。
“……没……”
我低下头,惭愧的心情涌上心头。
看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误会了吗?
那我逃跑的这三年,又是为了什么?
你走吧。
原本想要说这句话,却欲言又止。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从赵炎信那里得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
一个解释?不,三年前或许是的,但现在已经不想。
一个承诺?不,承诺有用吗,我都已经背叛过赵炎信一次了……还是两次?
一句安慰?谁的安慰,赵炎信吗?我配吗,他这些年来,活得比我更加颓靡,过得也不比我好,不是吗?
一张婚约?不,他不会要我了。三年前,我不分青红皂白,赤裸裸地伤害了他第二次,就算他肯接受我,我也不会再原谅我自己。
陡然,我的视线被放在行李箱的角落里的粉色盒子吸引去。
它怎么会在我的行李箱里,我又到底是怎么把它带来的?
它不是应该好好的在Betty家的衣橱里吗?
是谁把它放进行李箱的?
我吗?
我记得三年前,我把它放在衣橱的角落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它。
等等……难道是妈妈吗?
忘了多久前,妈妈曾经跟我借过Betty家的钥匙,她说想要去打扫,顺便去探望Betty。妈妈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似的。
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吗?
但它是怎么进入我的行李箱,而我这四天以来居然都没注意到它!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它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
我看着它……
赵炎信随着我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它了的存在。
他蹲下身,伸手去拿起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关机三年的手机和当年他送给我的魔术方块。
“我以为你会把它丢掉。”赵炎信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则好像在自嘲,又像是在讽刺我。
是啊,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去碰它。
我死死地盯着魔术方块,有种被赵炎信藐视的感觉。
这时,住在心中的小恶魔跑了出来,它在叫我逃。
可我现在又能逃去哪里?
对啊,只要我手里拿着护照,只要刚好有可以登机的班机,我想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
但我现在全身都僵硬着,想动却浑身发不出力气。
别再吵了!
你这恶魔,赶快走开,彻底地从我的脑海里走开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嘲笑、讽刺、尴尬、不安、愤怒、失望等许多扑朔迷离而又负面的情绪。
他沉默,我寂然。
一下子,整个房间安静到了极点。没有其他声音的干扰,我马上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到了更多声音,那是极度细微的呼吸声,我甚至还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是从我的脑袋边上发出来的。这是赵炎信的呼吸声。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好久。
我们僵持在原地,我坐在地上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赵炎信,而他蹲在我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站起身来,手里依旧抓着那个粉色盒子。
他拿着粉色盒子,连同魔术方块和手机一并带上,走出更衣间。
再之后,我听见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装作什么都没感觉,装作什么都不在乎,装作我是被不锈钢做成的。
我不难过,我不伤心,我很好,我很好。
乖,乖,不忧伤,不痛,不痛。
这些年,只要我伤心到了极点,却又不想发泄时,我就会像这样试着安慰自己,不断的对自己说一些好听的话。只要这样的话,我的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不会再心痛了。
就算那只是骗自己的谎话,但至少我求得一时的安心。
我躺下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再深深地呼,滚烫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隐痛袭上心头,细节越清晰,疼痛就越明显。一滴,两滴,三滴,四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最后再也无法抑遏,我埋首痛哭。
不是说过不会再哭了吗,为何又会止不住地流泪。
我不是要彻底斩断过去连他一并排除在外的吗?那我现在又为何会感到心隐隐作痛,又怎么会的那么伤心?我完全乱了。
我只知道,我对自己背约了。
三天后,我坐的是晚上的班机。
赵炎信再也没出现过。
当天下午,我收拾好行李后,就自己一个人在附近四处逛逛。我想,这个时候赵炎信应该是在大学里上课,我不会遇见他的。
再加上这一次,我是第三次不辞而别了。
不知不觉的,我走到赵炎信的住宅区附近。
虽然我只去过他家一次,却真切的记住了他家的具体位子。然而,这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好,但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我却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好奇怪哦。
到他家前,我靠墙蹲着待了一会儿。
我仰望天空,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逍遥了。我就这样恣意的让自己停滞在那段时间里,直到手机预先设定好的闹钟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先是一惊后条件性反射地跳了起来。
“叩!”
我的头顶好像被什么坚韧的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痛得我又跌坐回地上,整个人缩成一粒球状,手用力按着被敲到的地方。
一时间我无法抬头看到底敲到什么,我只知道在我蹲下来发呆之前,头上是空的,现在怎么又凭空多出一个东西!
该死,好痛!
过了须臾,头没那么痛了,我才抬头,可那敲我的东西却背着光,害我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把身体挪前再起来,终于可以揭开那所谓“不明物体”的真面目。
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乍。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赵炎信就站在墙壁的后面。他俯下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而我由于太专注于瞻望昊穹,竟大意得没发现他的存在!
在我起来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撞到了下巴。现在他的下巴好像还微微泛红凸出,长出了一个小包儿。
世界上有太多未知的巧合,我以为他不会在家,但就是这么巧的让我跟他遇见了?
这真的是碰巧的吗?
“你在这里干嘛?”赵炎信冷淡地问我。
“看天空。”我站起来,随便瞎编一个理由。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也许真的只是想要看天空。
赵炎信悠哉地把手靠在墙上,把脸附在手臂上,斜着头凝视着我。他的神韵里还带着我不明白的情绪。
被他这么一看,我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逃吧。
我心里又燃起这个念头。这次,它立刻主宰了我的思维和行动,下意识我就迈开了步伐。
“肖凌雪,你站住!”
就在我刚要转过身准备离开时,赵炎信咄咄逼人声色俱厉的浑厚嗓音及时让我停住了脚步。
我不敢转身,畏惧看他颦眉的样子。
“这次你又要去哪里,打算几时再回来?”
赵炎信打开篱笆门,从屋子的范围走出来,走到我的面前。
——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何还要逃走!
我低下头,逃避他的视线。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赵炎信低哑的声音盛气凌人。
我以为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面对他,我却瑟瑟发抖,这就如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天敌般,而我的天敌就是赵炎信。
“……不知道。”
我依然低着头,慢条斯理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被他的渗人严厉的表情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所有思绪正从脑子中飘走。
“几时要走。”
他恢复冷静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今晚。”
“几点。”
“……十点。”
“我送你。”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八点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我最终还是输给了你啊……呵呵。肖凌雪,你真会折磨我。
我原本还想拒绝他的,但他好像早就算到了今天,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还没开口,他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
他这样坚定的立场,我又不能拒绝。
这次我逃不掉了吗?
晚上八点,赵炎信如时的来到我的公寓楼下接我了。
在车里,气氛寂静得渗人。
车里传来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听音质,像是首老歌。唱歌的歌手声音充满磁性而又带点沙哑,把歌曲唱得很沧桑。听歌词的含义大概,好像在唱着对死去的女友的思念之情。
“你现在回去哪里。”
赵炎信突兀的一个问题,马上把我从沉浸在歌曲世界的情绪里拉回现实。
“戛纳。”
——原来你逃到戛纳去了,怪不得这三年来我几乎找遍了全巴黎都找不到你的踪影。你知道吗,我甚至还找到你以前读过的大学和你大学时期的同学,可他们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我还找到你曾经寄住过的屋子,但邻居们都不知道你的行踪。我始终找不到你。
我轻轻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再次回到歌曲的世界里去。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赵炎信继续问。
“编辑。”
“你上次说我的什么女朋友。”
“就三年前,我离开前有打过电话给你,有个女的接电话,她说她是你的……”说到这里,我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想马上闭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的环境太舒适了,音乐太好听,车里空调灿发的温度又适中,不时还会闻到芳香剂的香味……在这么心旷神怡的环境里,我被他这么一带,什么答案都脱口而出,连想都懒得想。
我感觉大祸降临,心惊胆战地把头一点一点地转向赵炎信。
他目视着前方,一脸冷静地开着车。
赵炎信没再问其他的问题,而我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剩下的路程仿佛在跟狮子同车一样,一刻都不省心。
到了机场大门外,我拿了行李,向赵炎信道了谢就匆匆走进机场,头也不敢回,害怕一回头,我就再也走不了。
等一切手续办好后,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坐在乘客等候区,无所事事地摇摆着双脚,行李已经送上飞机,现在只有等登机时间一到,我就可以上飞机了。
过了十分钟,我感觉左边的空位上坐了一个人,不过没多久,对方又离开了,但我忠于玩手机游戏,根本不打算理会对方。
这个游戏在我手机里下载了好久都没时间玩,这几天终于有时间让自己放松,害我一不小心迷上了这个游戏。
十分钟后,广播器响起了广播员小姐甜美的声音。她用流利的英语通知我们已经可以登上去戛纳的班机。
我收起手机准备拿起放在右边的双肩包,却发现那里是空着的!随即,我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的牵起。
我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我今天第几次受到冷不防的惊吓,我看向牵住我的手的人,原本想臭骂对方一顿,却止住了。
赵炎信!
“你……”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他头也不回地看着我,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好像怕我再次逃走一样。
赵炎信把我带到头等舱里的两个空位前坐了下来后才终于肯把我的手放开。
走进飞机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为我们指路的空中小姐的眼神,好像看见一个劫匪在拖着一个人质一样,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她以为我是被绑架的。
根据这样的情形来看,我也曾一度以为我是被绑架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赵炎信,但这次我倒没那么惊讶了,感觉荒唐的事全都在之前一次过发生完了,而现在我还能毫无损伤的坐在这坐头等舱位子上,心里竟然一点动容也没有。
“经济舱没位了。”
赵炎信耸耸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双肩包丢进在我们头上面放行李的间隔。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几时把我的机票换成了头等舱的机票?”我变得口齿不清,脑子里也开始变得乱糟糟的。
“你刚才在玩手机游戏的时候。”
赵炎信坐下后,带上为乘客准备的耳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样子。
呵呵。
我三年前也是为了赶去巴黎,经济舱没有位子才坐头等舱的。
那赵炎信现在又为何赶去戛纳?
对赵炎信不解的举动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句,但他有心不说,我也不能会问出个所以然。
我干脆也跟着赵炎信,舒服的躺在位子上。
这是我第二次坐头等舱,既然都花钱了,那就要好好享受。
想当初坐在这里时,因为有太多繁杂纷乱的情绪,根本没那个心情去享受头等舱的特别待遇,比如五星级美食,五星级设备。
那时我只被窗外白苍苍的平流层所吸引,感觉那里最接近天堂,或许飞机在飞行时,还可以跟Betty偶遇。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真不堪。
我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赵炎信,而那些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干扰着我休息,无论我换了多少次睡姿,依旧感到很不舒服。
“那你干嘛要去戛纳?”我问道。
赵炎信的耳朵被耳机盖着,不知道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假装听不见我的声音,总之他就是选择忽视我的问题。
我看着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万一我又不小心点燃导火线就不好了。
看着看着,我出神了。
他精致的轮廓,又长又翘的眼睫毛,挺拔的鼻梁,红润又带着微微上扬的嘴巴……这一切都是万众既羡慕又嫉妒的五官。
“看够了没。”
赵炎信突然张开眼睛,又把我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这是我今天第几次被吓了,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的胆子很快就会被吓没了。
我刚才跟他讲话他又装作没听见,现在我闭嘴不出声他却知道我在凝睇着他!这个赵炎信分明是故意的!
“你干嘛要去戛纳?”我抓紧时机问个明白。
“见Betty,顺便见你的父母。我们上次不是约好了吗。”
赵炎信回答完后,再次闭上眼睛装睡。
我听着他的语气,鉴定中带着少许的紧张的和期待,好像正准备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一样。
“去见我父母干嘛?”
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那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
赵炎信不语。
他应该还不知道Betty已经离世了吧。
“Betty她……”我还没说完,赵炎信就接了下去:“已经去世了,这我早就知道了。之前到巴黎找你时,我去过她家,她的邻居告诉我的。”
赵炎信好像不再生我的气了,总觉得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好平静,好似波澜不惊的湖水,和缓而安闲。
我则感到诧异,没想到赵炎信还到巴黎找过我,甚至到过Betty的家里去!
赵炎信,你到底还有什么不能的?
我更疑惑了。“那你又去干嘛,我们又不是……”我的话说到一半,又再被赵炎信无理地插了进来:“我们不是还没分手吗?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只是一厢情愿,我愿意。”
我看着他,不知道要如何把话接下去。
飞机起飞了,我学赵炎信把耳机带上,看着眼前的小电视,选一台我爱看的电影舒缓刚才所受到的惊吓。
电影播完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虽然时间尚早,不过现在也无所事事,到戛纳最早也要到明天下午,我现在除了能睡觉以外就没其他的事可做了。
我转过头看向躺在我身边的赵炎信,他好像已经睡着。
我把椅子变成平躺式,再闭上眼睛。
躺好后,我听着耳机里的古典乐,享受着飞机上适中的冷气。渐渐地,我的睡意一点一滴地溢出来,再加上灰暗的灯光,更催促了我对睡觉的渴望。
朦胧中,我感觉到身体被什么覆盖,一个温暖的东西亲吻着我的额头,还有我的头被谁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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