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1日星期日

【小说】《狐仙》

第九夜

时代的变迁,我来到了这里。我幻想过无数的幸福在我身边满满地围绕着,让我有种窒息却很开心的感觉,我还幻想过与自己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使我生了孩子之后只能过上不超过二十年的岁月。
安倍海,一个我一见钟情的男子,可是他是人类。
王学烈,一个深爱着我一千多年的男子,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伊念姐,我最爱,最疼我的姐姐。她深爱着默默喜欢着我的男人。
不管王学烈被赤色妖王抓走的事跟我有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我相信这是因为跟我太接近后的后遗症。我犹如带着利牙的吸血鬼,又宛如带着长长的镰刀的死神。我像对王学烈灌了慢性毒药一样,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吸取他的生命作为延续自己的寿命的营养剂。王学烈能活到超过一千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计划失败了之后大家一同回到安倍家的御宅去。这几天我们都住在安倍府里,为了方便大家讨论计划和彩排计划,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乌有。抓妖师们可就放心了许多,毕竟赤色妖王并没有破坏城市,只把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王学烈抓走罢了。王学烈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如果他危害了人间就必须消灭”的妖怪罢了,现在被赤色妖王抓去了,对他们简直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在安倍府大势庆祝了。
伊念姐带着她的小弟们还有蕾蒂回学校的家了。她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不肯跟我说话,一直以为我是冷血无情的人,对王学烈被抓这件事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他可知道我对王学烈的感情并不是用哭还是责备别人就能把情绪发泄出来的?她并不知道啊……
我经过安倍家那热闹的客厅,走在冷清清的走廊上,只有一面墙壁的距离竟然可以让我仿佛与世隔绝,墙壁的两端所带来的气氛原来可以那么的不协调。
我独自踏出了安倍府,从此跟这里说再见了。王学烈的消失拯救了这个城市,可是除了我、伊念姐、蕾蒂、可童还有木魅,就没人记得他了。我不明白他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抓妖师们举杯同庆吗?那王学烈在他们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的不起眼,我们这些妖怪们真的必须置于死地他们才满意吗?妖怪的生命就必须像灰尘一样,任人宰割,任人消灭吗?我们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
“雨湖,你要走了?”突然,我身后响起了安倍海的声音。
在安倍家里,我想也只有少数人像安倍海那样会对我们这些妖怪那么谅解了。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安倍家的一份子,就算他对我们好,只要我们不小心误伤人类,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消灭我们。
我不明白,人类抓妖可以,为什么我们妖类就必须忍气吞声,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我们的存在真的那么下贱吗?
“嗯。”我点头。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去救王学烈?”安倍海继续问。
我再次点头。
是的,就算只有我一个,就算伊念姐误解我,我还是会一意孤行,因为那就是我跟王学烈之间的关系,我就是以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的。我不爱他,但他是我家人,我可以为了他舍去生命,可以陪他一起去死。
“我陪你去吧。”安倍海对我苦涩一笑。
“不,你还去庆祝吧,阿烈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我一口拒绝了安倍海。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安倍家的人一定会怪罪在我的身上,我不想戴罪在身并永远不能在安倍家的人面前抬头挺胸。
“当初你们不就是怕斗不过赤色妖王才会来找我们合作的吗,那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去,不就等于去送死吗?!”安倍海再也压抑不住冷静了,加重语气对我哄道。我看见他的瞳孔里带着愤怒和痛苦。
“就算是那样,我也要去!王学烈被抓走了,你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赤色妖王没破坏城市就走了,王学烈被抓走了,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大家都在庆祝了,你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的,不合理吧?”我也再冷静不了了,随着安倍海情绪的暴走,我也失控了。
安倍海看着我,没再说话。不,应该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我的话。现在的我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我们也去吧。”安倍魁和安倍娜娜的声音在我和安倍海的身后响起了。我马上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二哥,娜娜?”安倍海跟我一样惊讶地看着他们。
“嘻嘻!刚才跟爷爷说过了,爷爷也同意我们跟雨湖一起去!不过爷爷有个条件,就是我们必须一起安全的回来,少了一个就不用回来了!”安倍娜娜看起来很兴奋,可是我从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其实她很紧张的。
自从我们和安倍家的人合作以后,安倍娜娜和安倍魁对我们妖类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仇视我们,反而对我们变得友善多了。安倍娜娜和蕾蒂还成为了好朋友,在学校,安倍娜娜不时还会抛下她两个哥哥,休息时跟我们一起在天台吃东西。至于安倍魁嘛,有时班上的分组活动不够人时,他都会主动跟我们组一个队。
“爷爷同意我们去了?爷爷不骂我们冲动吗?”安倍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一向来对他们都很严格的爷爷竟然会同意他们这么冲动的行动。原本他还想着借助安倍魁和安倍娜娜的帮助逃出这里到赤色妖王那里的,爷爷居然破戒让他们去了?!!
“嗯。娜娜好像太显眼了,然后我们就被爷爷抓包了,我们只好跟爷爷实话实说,很意外的,爷爷答应了。”安倍魁说得就像在说另一个与自己没关系的故事一样,说完,他再耸耸肩膀。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去找伊念姐,然后去救王学烈吧!王雪丽可以不能死,他还欠我一支冰淇淋呢!”安倍娜娜拉着我和安倍海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停下脚步,对要去找伊念姐这事多了一丝顾虑。我皱了皱眉头:“别去找伊念姐,等把阿烈找回来了再去找她吧。到时再给她一个惊喜,好吗?”我苦笑。
“好吧!”安倍娜娜很快的就答应了。
与其说要给伊念姐一个惊喜,我更怕现在遇见她,至少要找到王学烈了才有那个资格让伊念姐原谅我吧。

***

我们站在学校门口。
“赤色妖王在这里吗?”安倍娜娜天真地问。
“不是。不过我觉得木魅知道赤色妖王在哪里,或许它可以帮助我们。”我回答。
我在校门外像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一面思考着怎么躲过摄像机的法眼,溜进校园内到木魅那里去。以前我怎么就不觉得学校的摄像机那么多,现在可烦了,学校到处都是摄像机,就算蚊子要进去都会被拍到当证据。
“可是摄像机那么多,我们要怎么进去啊?”安倍娜娜继续问道。她嘟着嘴巴,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翻墙吧。那里,摄像机照不到,我们应该可以潜伏进去。”安倍魁指着学校角落的那个篱笆。那里长满了杂草还有奇奇怪怪的生物,想必一般人应该不会靠近那里的。
我、安倍娜娜和安倍海不约而同地点头了。

好不容易翻过那面墙,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少杂草之类的东西,弄得我们脏兮兮的。可是现在没人会在意这些,我们马上奔向木魅的方向去。
找到了木魅,我像平常一样把手放在木魅的身上。
“木魅,你知道赤色妖王在哪里吗?”我不知道木魅睡了没,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它,反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嗯……这个嘛,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还在北区。”木魅的语气有点模糊,像是被我吵醒的。
“北区?我们才刚从北区回来,怎么就没见到他们呢,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不解地看着木魅。
我们刚从北区回来,回来之前我也在北区仔细地找过了,我不可能那么大意,错过他们的吧?
“赤色妖王施了一层结界,所以你们很难找到他们的。现在他们应该是在北区湖边,在那里,赤色妖王的结界比较薄弱。赶快去吧,不然他们走远了就很难再找到他们了。”木魅说完,用力量把我的手弹开了。
他用他的树枝传给我一样东西,那是它的树叶。我拿着它的树叶,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我相信到最后一定会对我有所帮助的。
“北区湖边。”我拿着树叶,离开了木魅。
我们再次翻过墙,往北区的方向跑去。

***

来到北区。
我手上一直紧握着木魅给我的叶子突然像《画皮》里的抓妖师手中拿着小唯的断尾遇见小唯时一样闪闪发光起来。
怎么了?
难道这里就是赤色妖王的藏身之处?
随着叶子的发光,地上仿佛地震一样剧烈地晃动起来,忽然,地上裂出了一条粗得可以让一辆轿车掉进去的缝隙,不,应该是裂痕,然后里面疯狂而又迅速地长出了好多根又粗又壮的树根。
树根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停止了,根的顶端宛如人类的头一样四处张望着什么,好像在找东西似的。不过半晌,树根锁定了一个方向,然后再次迅速地朝着那个方向生长,直到碰到一个像膜一样的保护层,再用尽全力伸进膜里,把膜刺出一条缝隙后用吃奶的力量把膜打开。
打开膜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阵微风和一道刺眼的光芒。过了不久,等我们的眼睛适应了之后,终于看清了里面的画面。果然如木魅所说的,这个膜是结界,而在结界里的是赤色妖王和他的百鬼夜行!
里面有着一个很大的船,赤色妖王就在船中央最高的那个顶端,而百鬼夜行的妖怪有的在甲板上,有的则在有遮掩的地方下喝酒狂欢,气氛甚是疯狂。
赤色妖王并不像我想象中那种外表残暴,眼神凶狠而又冷酷的那种样子,相反的,他的样子温文儒雅,仿佛童话世界里等着被人拯救的冰山王子。他的头发有点像古时候的人类那样长发飘飘的,颜色是动漫里男主角常使用的银色,嘴巴不笑时的弧线特别美丽,而皮肤就犹如长期住在冰寒雪地里一样,白皙又细致。赤色妖王的称号并衬托他的外表,他给人的感觉并不热情似火,看人时的眼神就好比居高临下却不曾不藐视人,反而有种想触碰又怕一碰就碎的感觉。
他就像我第一次见到王学烈时,他带给我的感觉。我以前曾经遇过几个雪女,可是她们带给我的气质却是恰恰相反的,她们虽然声称是雪女,但她们给我的感觉却和王学烈与赤色妖王给我的感觉截然相反,她们的眼里总是充满了几乎快要溢出来热情。难道只有男雪女才会给人这种独有的距离感吗?
等等……怎么没看见王学烈?难道他已经被他们……
“王学烈!”我朝着结界里大喊。
“……赶快进去结界里,我快撑不住了!……”
在脑子快要变成浆糊状态的我,仿佛产生了幻觉。我宛如听见了木魅的声音,它在叫我进去结界。
我朝着空气用视线四处扫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树根。这时我才如梦初醒,原来那片叶子是木魅为了让我当做导航器一样为它指明方向最后再让它为我们打开结界才给我的,而此刻正在为我们打开结界的树根正是木魅的树根!
“嗯!谢谢你,木魅。”我抱着木魅的树根,亲了一下。
下一秒,我终于把脑子里的浆糊状况都散去了,从新振作起来,对身后的安倍三兄妹说道:“进去吧!”
“嗯!”他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说完,在木魅的协助下,我们成功地跃上了结界。可是越接近结界,结界里传来的寒流就越是强大。

到了飞在空中的船里,四周的气氛好比摄氏零下好几十度的南极或是北极,甚至有可能还比那里还要冷好几倍。我们四个因为着急所以穿着像去夏威夷沙滩那样的便衣凉裤,顶多再加多一件外套和穿上包鞋罢了就出来了,哪有想到原来这里是那么冷的!我们现在被冷风吹得全身都在颤抖着,就算不打也会自动被KO掉的……
“欢迎。”其中一个长得跟雪人一样的妖怪走到我们的身边,雪中送炭般地对我们温暖的笑着还递给我们每个人一件极厚的外套。
我一脸感激地看着它,可是下一秒,我正要接着寒衣的手突然僵住了。我在想,这是不是他们想要对我们不战而胜的一种计谋呢?等我仔细想清楚了之后,觉得他们应该部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因为在我身边总是提高警惕的安倍海已经忍不住穿上了寒衣,还把自己包裹得像一颗鱼丸一样,还有,如果他们要我们死,只要看着我们活活被冻僵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为我们送暖衣。
“嗯……好冷……我要被冷死了……”安倍娜娜整个嘴唇都变成了暗紫色,她有了自己的寒衣还不够,还死硬要钻进安倍魁的寒衣里取暖。安倍魁现在可可怜了,一个人只能穿到半件的寒衣。
我穿好寒衣,俯视着那在我头顶和万众妖怪上,妖界里神圣般的存在,并总是高高在上而又带着冷艳神秘的气质的赤色妖王。
它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浑浊与我看不明白的感情。
“你……好。”面对眼前至高无上的赤色妖王,不知道是暖衣还没发挥到对好的功效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并添加一些憧憬的调味料,我口痴了。
“嗯。”赤色妖王也很有礼貌的向我点头是好。
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难以接近。
“那个……请问王学烈在……哪里?”我用着自己最不习惯的敬语,小心翼翼地问出王学烈的下落。毕竟我还不知道赤色妖王是友还是敌,所以在讲话方面还是恭敬为妙。
赤色妖王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告诉我王学烈在另一个地方。我望向那里,没看见王学烈的影子,又再次转过头看着赤色妖王,可是他却没在看我,而是在享受着手中的那杯不知名的茶。
“那个……另一个男雪女在客房休息。”雪人妖怪对我们解释。
我看着他,刚想要问出客房在哪里时,它又说话了:“我带你们去吧,这里地形复杂,你们很容易迷路的,而且现在很多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妖怪,很容易撞到你们。”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安倍家三兄妹,他们朝我点点头,还给了我一个坚定地眼神,试图是在跟我传达“就算我去哪里,他们也会在我身后”的意思。
我得到了信心,在转过头回答雪人:“嗯。”

雪人带我们进到了船的里头,我再次抬头看向赤色妖王的方向,而他再次没看着我,可是这次他却是眼神深思地看着远方,像是在回忆起以往不管是开心开始难过,甜蜜还是苦涩的记忆,但咋看之下,他又感觉像是在无聊的发呆罢了。

赤色妖王,你是好人。嘻嘻。
我心里这么想着。
赤色妖王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赞美,在我说完后他就马上转过头让看着我,再次用他那意义深重的眼神俯视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自然又带着粉红少女般,小鹿乱撞的心情迅速地转过头。

呼……天啊,我又发什么花痴了?


2015年6月15日星期一

【小说】《狐仙》

第八夜

每当一场大爆炸来临前,都会有一些微妙的暗示,而这些暗示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希望的光,但愿柳暗花明又一村;亦有些人认为,那是在为死亡前做准备的倒数时间,也可以顺便为自己那终将逝去的生命办一场难以忘怀的追悼会。
赤色妖王即将来临的这晚,我们所有人全城戒备,已经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准备了对他而言可能只是开胃菜前的余兴节目般的惊喜,再连带一些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对他的百鬼夜行或许要有一点用处的攻击。
安倍家找来了世界各地的抓妖名门,当中,有日本的、韩国的、中国的、美国的、英国的、非洲的、泰国的等等。我们每次聚会时就宛如在开什么联合国会议一样。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在讨论全世界的事,只是不一样的是我们讨论的是关于妖类的课题,对一些人而言觉得那些都是胡扯的东西,而联合国讨论的东西就是政治、政治、再政治,政治的课题里可能还穿插了一些比沟渠水还要肮脏,不为人知的话题。
可是,这些我们都不在乎。妖,不需要那么多的财富,我们不像人类,我们根本不需要任何金钱的保障,因为只有我们自己保护自己就够我们长命百岁了。
另外,我、王学烈、蕾蒂、伊念姐和可童也在世界各地找到了不少的的小妖们。在它们当中,有五分之四的妖怪都是付丧神,而剩下的五分之一中的五分之三是统领一小群的百鬼夜行的弱势妖王,五分之二是像我和王学烈一样,想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千年妖精。我们都抱着事后能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心情来参与活动的。

安倍海还有几个安倍家族的小喽罗和擅于水性的可童在东区守着,因为只有东区有足够空间的水区容纳可童和其他的河童。安倍魁和安倍娜娜也带了一群安倍家那些只会皮毛功夫的抓妖师们在南区守着。另外,我与伊念姐带着一些小妖怪和几个小妖王还有几个更像是来监视我们会不会背叛人类的外国抓妖师在西区把守着。而最后的北区就由男雪女,王学烈和据说会给人类带来好运的蕾蒂萝莉附加几个道行不浅的抓妖师们死守着。
木魅也暗中参与了我们的计划。由于要迁植木魅需要很大的精力和资源,说不定赤色妖王还没到我们这里我们就已经自灭了,所以木魅就守在原地,让它那些又细又长,甚至整个城市的地底下都布满的根牵线着我们,在暗地里为我们设下结界并且成为我们的护身符。
我们大家已经在几天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每天都在为赤色妖王的到来做了练习和彩排,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只差赤色妖王的大驾光临了。
在我一旁的伊念姐手里拿着搁置好久的日本武士刀,上面微微的生锈已经被伊念姐用磨石磨了三天三夜,如今的武士刀好像已经还了另一把新的似的,只要轻轻在你的脑袋上扫过,头上的发丝一定会优雅的飘下几根。别担心,这把刀还不至于利到轻轻一挥就把头砍下来。
“雨湖,我好紧张哦!”伊念姐握着武术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跑调了。要不是我知道她今天即将面对的是第三强大的妖王而不是玩游戏机要闯关时遇见的大王,我会不小心误认为她是毒瘾发作了。
“你别那么紧张。”我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我说话的语气还是relax的,准备战斗的姿势依旧那么淡定。只不过,我现在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我内心的心跳,“噗通……噗通……”的,有点像遇到真命天子时的第一反应。
现在的我还没变身,那少了一根尾巴的八尾狐还没出现。
“嗯……我尽量……”伊念姐说话时抖得放佛在南极一样。
我看着她,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北区紧急通报,赤色妖王已经到了!”
突然,其中抓妖师慌慌张张地对我们说道。
没想到赤色妖王第一个攻击的区域竟然是北区。
我开始有点怀疑当中的意义了。难道赤色妖王是冲着那个与他有相仿命运的王学烈而来的吗?
有可能。
当我再次听见刚才那个报告情况的抓妖师再次发出几乎接近女人被强奸时才会发出的尖叫声说道:“赤色妖王只抓走了男雪女就撤退了?!”时,我就更能肯定赤色妖王确实是为了王学烈而来的。
报告中,赤色妖王并没有想象中发射攻击,只是很简洁轻快地把王学烈抓走后,留下了一群还在错愕状况中的抓妖师和蕾蒂。
听到赤色妖王撤退的消息,我赶快往北区的方向跑去。即使我知道就算我现在去那里也不可能找到赤色妖王和王学烈的踪影,但我还是拼了命的向前冲去,只希望到了那里会出现奇迹,赤色妖王和王学烈都还在那里。
“雨湖,等等我!”伊念姐最关心的就是王学烈,听到王学烈被抓的消息,相信她一定不比我来得镇定。
伊念姐还没跟王学烈告白,她还没跟王学烈做那些人类情侣该做的事!她不想有任何的遗憾,所以她不可能让赤色妖王抓走王学烈!就算赤色妖王是世界第三强大的妖王,可是他的原型也只不过是只妖,一只活得比我们坎坷,比我们长久的妖罢了,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爱情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伊念姐默默地祈祷,但愿王学烈没事,但愿王学烈不要死!伊念姐一向来都不相信神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上帝,不过她今天为了王学烈,破例一次相信了,所以她终于迈出自己的第一次,恳求 那伟大的上帝保佑王学烈。
“伊念姐,你别过来,那里很危险。”我担心伊念姐在途中因伤心过度而晕掉,也怕她到了北区后见不到王学烈而崩溃,疯掉。
爱情的力量有时很强大,有时却很脆弱。
“不,我要去!”很快的,伊念姐超越了我,跑在了我的前方。接着,又很快的,伊念姐的踪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等我跑累了后,我放慢快跑的脚步,最后干脆站在原地发呆。我的心开始彷徨,开始在认真的担心倘若王学烈真的永远消失了,那我今后的人生要怎么办才好?我会独立,可是少了一个这一千年来喜欢在我耳畔碎碎念东碎碎念西的家人,我会很不习惯的。我可能需要用另一个一千年来忘记他。
天上漆黑的夜空并没有星星点缀着,只有那孤零零,恢复以往皎洁的月亮在看笑话般俯视我们。星星代表一个心愿,一个祈祷,那么没有星星的夜空,是不是代表着绝望与无声无息的悲鸣?
我无助地蹲下来,用双手抱着膝盖并把头埋在大腿之间。
我没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平时坐惯了有司机载送的车的我一旦遇到了司机发生了意外必须要我自己开车时,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路痴,向左向右,南北东西已经成为了最深奥的词汇。
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我……再一次迷惘了。第一次是在妈妈死之后,当时我还算是同年无知的年纪;第二次是老奶奶死之后,第三次则是老奶奶被我的其中一条生命换来的第二次生存的机会后再次走进阎罗王府的时候。而这次,是我第四次感到如此的彷徨无助。

在黑暗中,有只带着白色光环的手及时把我从快要被黑暗吞噬的十字路口拉回了还被一丝细得宛如毛绒线粗细的光线照射的道路上。
那只手不是别人的手,而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安倍海的那只带给我无限的温暖与踏实的手。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吧?”安倍海轻声安慰道。他此刻慰问对我来说就仿佛像是我迷路在寒冰雪地时及时送上的一杯热咖啡。
我点点头,却没把头重新抬起来,依旧把它埋在不通风的大腿之间。
“嗯。”安倍海看着我,有点担心地回答。
之后的几分钟里他都没再试着开导我,一直摸摸地,还带着一丝的心痛陪我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算脚酸了也不吭一声。他只想要用行动来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会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直到世界末日,不离不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涣然冰释,从新站了起来,在黑暗埋没我之前接受了安倍海伸出的那只手。
由于我的脚因为蹲久了而变得麻痹,一时间想要站稳时却变得无力,我重心不稳地跌坐回原地。刚好这时,安倍海刚要站起来,在我身后的他又被我狠狠地压回了地上,还很荣幸的跟地上来个“亲密肢体接触”。
“啊……对不起。”我赶快爬起来,不料,又跌坐在地上,不过幸好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坐在安倍海的身上,而是直接坐在了柏油路上。
说实在的,我的屁股很痛。
“来。”安倍海伸出他的手,我也伸出我的手牵住他的手,吃力地站了起来。等我脚上的麻痹感觉消失后,我才慢慢松开安倍海牵住我的手。
“我自己可以了。”我说道。
“嗯,那我们走吧,到北区去。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那里的状况。”安倍海果然是我肚子里的那条寄生虫,就连我想什么他也知道。
我看着安倍海,同时,他也看着我。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精锐的算命师对着他的顾客的眼神一样,有种深不可测又带着一股邪恶气息的感觉。还是说,我的脸已经写满了所有我所要表达的东西,所以不用我说安倍海也知道我要表达什么?
“嗯。”我点头。

***

来到了北区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赤色妖王已经带着王学烈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在那里除了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晕倒在地的伊念姐以外就剩下一些被蒙在刚才的突击的阴影里的菜鸟抓妖师们和一群正在为刚才突如其来的惊喜善后的资深抓妖师。
在我们到达北区的不久后,其他本应该守在东区、南区和西区的抓妖师和妖怪们也纷纷感到了北区。他们都是观察了月亮的红色淡去并且确定没有赤红妖王来临的迹象后才赶到这里来的。但是,其他区还是留着一些看守的抓妖师在巡逻着,以免出现得不偿失的万一。
我走到伊念姐的身边,张开双手把伊念姐扶起来,包裹在我那不算宽大的怀抱里。
伊念姐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她张开双眼,原以为是王学烈回来了,本来还带着希望的眼眸马上变得暗淡起来。
我知道我不是她所期待的人。

我也好想像伊念姐那样,想哭时也不管场地适不适合或者别人会不会在一旁窃窃私语,她只顾嚎啕大哭,哭得周围的人以为她刚死了妈;想笑时也不顾周遭另类的眼神或是下巴是不是真的会被她笑掉,只管尽情大笑,笑得肚子抽筋了,还在笑。
自从老奶奶二度死亡之后,我就把眼泪哭干了。那时候我还没遇见王学烈,本以为自己的末日已经到了,然后在街上像幽魂一样游荡都遇见了王学烈,之后我们俩的人生也开始有了新的依靠。
他是我最亲,也是最重要的亲人,失去了他,我又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失去妈妈时的那个原点。我不想再失去亲人了,上帝不会那么眷顾我,再让我又那么幸运的与第三个依靠者结缘的。
“雨湖,你不难过吗?”醒来后的伊念姐又连续哭了几分钟,等她的情绪比较平稳了之后,她开始收起眼泪,但因为不能一时间止住哭泣,她还在继续抽泣。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王学烈是我的亲人。”我的语气非常冷淡,给人有种“王学烈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会得到回报”的感觉。我在心想,伊念姐下一秒一定会向我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的。
伊念姐睁开我的怀抱。
“啪。”手掌与脸颊之间的接触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吸引了还在场的众人。
我果然猜得没错,伊念姐真的上前来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之后,她因重心不稳,重新跌坐在地上。
“你难过吗?那你怎么不哭?就连我这个跟她非亲非故的人都哭得死去活来,你却干嘛不哭?你到底把阿烈当什么呢,他那么喜欢你,喜欢你那么多年了,你就算不喜欢他,至少也掉一滴眼泪也好吧?就当做是做给所有人看的也好吧?!”伊念姐的声音里还残留着严重的哭腔,她的情绪已经失控到极限了。
“伊念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我也很想哭,可是眼泪就是被锁在眼眶里,怎么都流不下来。
我外表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是心里已经哭了好久,就从刚才听到王学烈被抓走开始直到现在。
伊念姐是不会明白我对王学烈那种强烈的依赖性,就像我不明白她对王学烈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的道理是一样。
“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是王学烈!你对不起的阿烈对你的感情……还有……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伊念姐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像从银河飞奔而下的瀑布。
是啊,也不知道王学烈现在是死是活,是安全还是危险。
可是我就是不能哭,因为眼泪怎么就是不要流出来,尽管一滴也好;我也不能自暴自弃,因为如果我垮了,伊念姐会疯掉;我更不能笑,因为这样的话,伊念姐会恨我,同时我也因为这个举动永远活在今天的阴霾里……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已经痛得支离破碎,失去知觉了。
“对不起……”我的鼻子酸酸的,就只是酸酸的罢了,眼泪却不是跟鼻子一伙儿的,它并没有打算趁机落下来的意思。
“别说对不起了,你这算什么!她妈你的!”伊念姐曾经发誓过她今生今世不会骂三字经,可是今天她为了王学烈破例骂我了。
能把伊念姐激怒到她打破自己的誓言,看来我还挺不容易的,说不定王学烈也没那种能耐。
安倍海走到伊念姐面前,强行把死硬赖在地上不起还哭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妖怪不是妖怪的伊念姐扶起来。
“走了。”安倍海淡淡地说道。
对安倍海来说,王学烈和伊念姐在他的心里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不怕伊念姐会因为王雪丽被抓而责备他的无情。
伊念姐对地上有着某种依恋,万分的不舍,她跟安倍海还有那冷冰冰的地上纠结了几分钟后终于不情不愿地争了起来。看来倒在地上哭了再晕倒后再哭后也会对对地上产生感情。
安倍海把站立不稳,仿佛喝醉酒的疯女人般踏着东倒西歪的步伐的伊念姐交给身边的其中一个值得信赖的同伴后再走到我身边,把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
“走吧。”安倍海拉起我的手。
下一秒,我睁开了他的手。
这一次我要一个人自己面对这份痛苦,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牺牲了。因为我,由古至今已经牺牲了三个与我最亲近,我最爱的亲人。
妈妈因为我的诞生——死了。老婆婆的村子也因为传出有妖怪出没,而且必定会妨碍国家大业,使得朝代衰退,所以皇帝派了一群秘密兵士到老奶奶的村子,一把火在一夜之间把整个村子染上我赤色妖王的红色。而如今,王学烈又因为我……又或许不是因为我,但到最后还是被抓了,现在生死未卜,不过我觉得是凶多吉少了。
我现在开始在怀疑自己,我是不是被派到人间来秘密行事的死神?跟我扯上重要关系的人到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是不是只要我消失,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我松开了安倍海的那只发光的手,再次走回那一望无际、无法回头的黑暗。我有我的计划,我必须一个人面对这些腐臭而又肮脏黑暗,不会再让更多的人被拉进我的不幸。
“你去哪里?”安倍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他走快几步到我身边再次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再次逃脱他的手。
“找王学烈。”我冷酷地说道。
“我陪你。”安倍海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不应该说是回答,而是“对我说”,毕竟我的话并不是问题。
“你会死。”我更坚定了我的语气。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颤抖得厉害。
每次我的语气越是坚定,心里就颤抖得越是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宛如这两者之间有某种的平行关系。
“不会的。”安倍海的坚定看来也不在我之下。不,应该说是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他早就想要跟着我的脚步,不管我是去送死还是逃命,他都已经准备好跟我一起面对了。
“我们回去吧。”我重新接受了安倍海的光明。
可是我的心里却算着另一个算盘,再次接受我不应该得到的太阳只不过是我设下的障眼法罢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去休息,是剩下几个比较容易对付的巡逻员时我会再来实行我的A计划。


我自己的亲人我自己拯救。


2015年6月8日星期一

【小说】《狐仙》

第七夜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一点一点地带着我们的生命转动过去。时针,分针,秒针,拖着虚影,带着无数复杂且矛盾的感情转动成我们的人生,最终汇聚成许多密密麻麻,被称为“记忆”的大河。
我们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会斩断你的时间,夺去你的生命或者抛弃你的灵魂。为了生存下去,我们有时候必去接近死神,让死神义无反顾地爱上你,最后,为了成全你,延长你的生命而舍去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幸福。
我们的死神,是抓妖师;而抓妖师他们的死神,就是妖。
接近死神,与他们合作来换取大家的幸福是一件必须鼓起勇气的事。我们并不会被世界记住,被时代写在历史课本里,此外,我们还必须做好到事件结束后都不可能互不相欠并且奢望还可以过回以前那安逸的生活的心理准备。到那时,我们只能继续交易下去直到死神把我们带到红莲地狱去,因为,生命只要接触后,就算时间带走了我们的记忆,那种之间的关系还是依然紧紧相扣着的,毕竟那是筑成现在的我们,最重要的香料。

自从我们妖类决定和安倍家族合作之后,安倍魁和安倍娜娜偶尔见到我们时还是有一股想要把我们收服的冲动但屡次都被安倍海挡了下来。
在他们三人之中,安倍海始终是最理智的,不管我们有没有合作,他都会像他的爷爷对待我们的态度一样,先观察我们的去向后才来下判断。至于这种良好习惯是在安倍魁和安倍娜娜的身上无法找到的。

傍晚。
安倍家门口。
我、王学烈、伊念姐和蕾蒂刚从安倍爷爷的房间里开完会出来正要回家去。
我看着天空,发现原本皎洁的月亮沾了一丝丝的赤红色。
“赤红妖王……”我轻描淡写地说着。之后,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呼吸着弥漫在四周,暴风雨前夕的空气。
自古以来,我们妖类和抓妖师都是以半夜月亮的颜色来判断即将到来我们城市的妖王是谁。
妖王之中最强的是代表白银色,倘若它来到这里,午夜的月亮的颜色将会是璀璨耀眼的白银色。同时,它也被名为白银妖王。据说,白银妖王是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它的行踪也是非常的神秘,就算像我们这样活了一千多年的妖类也未必见到白银妖王的本尊。
次来,权利及妖术仅次于白银妖王的是黄金妖王。当它出现时,月亮就会像黄金一样金光灿灿,甚至胜比天亮时的太阳。黄金妖王只要到了妖怪的祭典时都会带着它的百鬼夜行出现在人间,但却对人类与妖类都没有任何威胁。黄金妖王的百鬼夜行很欢乐,它是妖王中最孩子气的。据说,黄金妖王是白银妖王的儿子,因为白银之王更希望黄金之王可以更加稳重并且认真对待百鬼夜行,所以它俩闹翻了,而黄金之王也只能自己组织一个百鬼夜行来向白银之王证明自己的实力。
第三的是赤红妖王,也就是将要光顾我们城市的妖王。它霸气凛凛,总是像妖界的撒旦般带着邪恶而不羁的眼神俯视众人,它看着世间万物时的笑容,仿佛是在对你喷冷气。所有妖类都在怀疑赤红妖王是源自于什么妖类,有人猜它是跟王学烈一样,是人类与妖类生出来的杂种,并且被母亲遗弃的男雪女,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势,赤红之王才会选择组织百鬼夜行的。
除了这三个妖王是众所又敬又畏,实力远远超于其他妖王之上的一万倍之外,从第四的排名开始就不分高下了。
赤红妖王的实力不是只要像卫星探测天气那样就能预知得来的。千年一遇的赤红妖王现在的百鬼夜行一定比之前遇到的更强大了。
我想,以我和王学烈的妖力、伊念姐和她小弟们的力量还有安倍家族连同全世界的抓妖师,我们的兵力还是远远比不上赤红妖王的四分之一的力量。
可是我们这里有王牌。
依据我的计划,赤红妖王应该会明白王学烈的心情,毕竟他们都一样,是被亲生母亲和家族遗弃的对象。他们都有着一样的心结,就如不一样的小河最终还是会流到同一个大海一样。就算不是同一个妈,同一个时代生的,只要是一样的心情,还是会很容易理解并且视对方为伙伴的。
“第三强的赤红妖王?”伊念姐木讷了半晌,从话中的惊吓里走出来后,那精致得几乎完美无缺的小脸蛋儿都被吓得表情都扭曲了。
“嗯。”蕾蒂若有所思地看着月亮,表情失去了以往的纯真,僵硬得像刚化为僵尸的尸体一样。
“赤红妖王啊……”王学烈表情疑重。
我们四只妖怪看着月亮,心里分别想着各自的私事。
我看着月亮,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妖怪们披着赤色的战袍躺在赤色的城市里,被赤色勾勒出来的城市就像是堆积而成后被熊熊火焰燃烧的红蚂蚁一样。

今晚是一个漫长的夜。
自从跟安倍家族的人合作之后,伊念姐和蕾蒂再也不怕会被安倍家族的人扫黄,终于回到自己的屋子,再也没有打扰我和王学烈。
少了伊念姐和蕾蒂的屋子我竟然住得有点不习惯。屋子很明显的少了一份热闹,多了一份孤独。

我躺在床上一想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自禁地浮现出赤红月亮的影子。那月亮的颜色越红就证明距离赤红妖王的来临越接近了。

王学烈坐在自己房间的床边看着月亮。
他那严肃又安静的眼神似乎想要贯穿与自己命运相仿的赤色妖王。
我好奇,相同的出生为何会有差距那么大的想法呢?
我所认识的王学烈是从来就没想过要像赤色妖王那样组织一个百鬼夜行来向族人证明自己的强大。
哈哈,这应该无法解释吧,就像人类一样。
有些人类是那么的高傲自私,只为自己的财富与权力而把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战友踩在脚下并且利用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继续地往无人性的巅峰爬去;然而,有些人却性格柔和,把“助人为快乐之本”当做座右铭来看待。他们的人生未必得到好的回报,可是他们还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哒哒……”
我的手机信息突然响了起来。
我用半睡的身体伸出软绵绵的手摸索着床头的桌子,在我快闭上双眼时终于找到手机的身影。
我看着手机荧幕,放空的瞳仁开始慢慢地找到了归宿。
那是安倍海发来的信息,信息里写着: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园,出来吧。
我放下手机,把睡衣换下后就直奔公园。
依然站在窗边的王学烈表情看着我离去的身影,仿佛有千刀万刀齐力桶向他的心。可是王学烈的心早就在以前年前被自家母亲刺碎,现在的心也只不过是用冰块筑成,代替那会跳动的心脏罢了。
是谁都知道,冰块就像玻璃,一跌即碎,但再凝固水,它又会恢复原形。所以,王学烈很厉害,他每次心碎后都会默默地再把它凝聚,不知不觉的,不让我们知道。

我到了公园,靠着微微发亮的路灯照亮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公园,寻找到安倍海的微影。
路灯把公园的整条路都照耀得很浪漫。我从来没在深夜时来到公园,没想到夜晚的公园是那么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安倍海坐在路灯下的长凳上看着微微发亮的手机荧幕。
“安倍海。”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放下手机。
“你来了?”安倍海的微笑宛如海边的微风,清爽儿不失优雅。
安倍海那淡淡的笑容再配上那帅气的脸孔再次融化了我的心扉。
“嗯。”
“那么夜了,其他人应该睡了吧。”安倍海再次打开智能手机的屏幕,查看上显示的时间。
“我想是吧。今天找我有事吗?已经是午夜一点半了。”我不敢直视安倍海的眼睛,只好学着拍外景的那些女生装沉思地望着颜色冉冉淡去的红色月亮,我深怕看了之后又会陷入情迷的沼泽里。
“安倍娜娜昨晚做梦,预知到即将来到我们的城市的是赤色妖王。相信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安倍海也学我仰望月亮。可是,他让我感觉到他并没有察觉出月亮有什么不同。
“你们看不到月亮的变化吗?”我诧异地看着他。我以为妖怪和抓妖师都能看到月亮的颜色变化。
看来……安倍家族的力量是越来越走进灭亡了。回想以前安倍家族的首领,安倍晴明,他的法术是多么的高明,就连妖王们都要敬他几分。
我见过安倍晴明几次,当几次都是妖怪祭典的时候。那时候,安倍晴明带着其他安倍家族的人在做法式,我和王学烈的肚子饿得大肠都要一起被消化掉了,而我和王学烈只好站在一边偷看,趁机等没人注意时,偷掉祭品。
那时候的我们还年轻呢。
“看不到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安倍家正在衰退?家族里的好多人都只想着如何争取首领的宝座,都忘了要去增强自己的法力。每个人各怀鬼胎,争乱不断,所以祖先不再庇佑我们,虽然心疼,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走向安倍家的灭亡。”安倍海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眼角还有一丝的泪光。
我静静地看着安倍海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要发表什么意见。我想我在这时候发表什么意见也只能是安慰,当做旁人的建议,对当事人根本无济于事。
“我只是想你了,想要单独跟你见上一面罢了。”安倍海的微笑更温和了。他继续说道:“你回去吧,女生太夜睡觉对皮肤不好哦!”正当我还沉静在安倍海制造的童话世界时,他靠近我,用他红润的唇蜻蜓点水般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样的剧情犹如苦情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因为双方的不同等背景和被众人鄙视的眼光而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必须等到夜深人静,世间万物都睡着时,在星空的见证下偷偷的约会,谈谈那简单又不是浪漫的爱情。
“嗯。”我微微红晕的脸在夜色的普照下显得格外的羞涩。此刻的我仿佛普通且小鸟依人的女孩一样。
“我送你回家吧。”安倍海站了起来。
随之,我也站了起来。
“嗯。”我说。

安倍海送我回家后,自己也回家去了。

***

这几天,月色越来越接近黑红,月亮变色的时间也一天随着一天地提早了,同时,也长了。
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王学烈。他最近的行为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虽然说他之前他的行为也很前卫,总让我这类四肢发达,头脑健康的人追不上,不过他的脚步怎么会在这一瞬间走得那么快?难道是我退步了吗?
不。
是因为他的脚步快得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大步、快步地迈向幸福医院(精神病院)的门槛。
现在,他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那天蕾蒂来找我们时不小心遗漏在我们家,很可怜的被蕾蒂那只看似可爱,内心却格外阴森的妖怪名为“Chucky”的小熊布偶。
那个布偶的外表也显得格外邪恶,几百年到现在的布偶上的几个破洞被蕾蒂不精的布艺缝得乱七八糟的,掉下的眼睛也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蕾蒂就索性地在它的眼睛上缝了一块,布来掩饰它的破洞。原本有着可爱的外表,而且应该配上相同等级的名字的布偶熊现在就像海盗一样,只差一只被针状物取代的断脚。但,我始终相信,如果Chucky断了一只脚,蕾蒂也会那么帮它补上。或者也许哪天,蕾蒂的心痒痒了,直接把Chucky的脚拔断再换上针状的脚。
若干年后,Chucky可能会变成带仇的付丧神,然后成真正的鬼娃娃。又或许,这就是鬼娃娃的真实由来。
王学烈仿佛刚失恋的女孩一样,面无表情地抱着Chucky。他那给人感觉老了N岁,沧桑老人般的气质真让我怀疑时间是不是在我睡觉时穿越到了另一个一千年后。不过,夜晚月亮的颜色却又让我觉得时间并没有转快了,因为第三强大的赤色妖王不可能跑了一千年还没到我们的城市。还有就是我的手机,它也可以作证,因为电话费还没到期,而且路上还有好多人都拿着跟我同款的手机。庆幸的是,它还没成为古董。
“唉……”王学烈抱着Chucky唉声叹气。
这几天他都这样,对于他异常的反应我已经快要司空见惯了。回想前几天当我听到他的那代表他没自信的叹气声时我都会怕得一整天都在冒冷汗。我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想不开,跑到学校去从我们每次休息时用餐的天台一跃而下,重演那天学校女孩的跳楼事件。
从此,我们学校又会再次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N次事件再像电台一样反复的重拨的话,我们学校就会很荣幸的冠上“闹鬼学校”的名号了。说不定,我还没毕业学校就已经被迫关闭了。
“你失恋了?”我奇怪。
王学烈没有回答,像失了魂的生物一样,闷闷不乐地摇摇头。
他……果然时常了。如果是以往的王学烈的话,他一定会顶回我的话的。对他来说,他要是接不上我们的吐槽的话就证明他的说话能力正在下降,而不是我们进步了,就算是他承认说喜欢我,但他依然不容许自己被我吐槽,除非我是他的女朋友,不然任何事情都免谈。
我不奢望做他女朋友的荣誉,可是伊念姐就不一样了。自从她第一次见到王学烈时就渴望那个职位得快要疯掉了,她甚至恨我为什么不接受王学烈,人家虽然不是黄金白老虎,买不起大洋房贵跑车什么的,至少也是一等一,还胜比有些男性人类那现实又下贱的基因的妖怪。
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能逼着自己去喜欢王学烈,因为王学烈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子,而且无人能取代,就算是我未来的情人也只能敬而远之的望着。
“我出去一下。”王学烈放下Chucky,只穿着通常男人在家会穿的白色有孔背心和一条在海滩能常见的沙滩裤就出门去了。
再补充一句。
以往的王学烈是很爱外形的,就算只是早上到附近的茶室吃个早餐,他也会打扮得像要出门一样那么隆重,就算没那么正式,他也会穿上一件衬衫和牛仔长裤,就像是随时准备在任何时候有都会发生一段轰轰烈烈的邂逅一样。

我不是江户川柯南或是工藤新一还是金田一,但我能明确的判断,王学烈疯了!而且,他不是普通的疯,而是疯到极限,不懂如何大吼大叫了!至于这种疯子,是最危险的,因为你读不懂他的心,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大爆发。
只能……
敬请期待……
下回再续……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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