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黄衣伊刚到家就收到吴迦云的来电。
“喂？”她想开口。
“我会出差几天，现在要上飞机了，通知你一声。”吴迦云的语气中带着走路的喘气声，背景还有机场播报员的声音。
“那么突然？”
“上个星期就决定了，忘记告诉你。”吴迦云急匆匆的说道：“过安检，先挂。”
吴迦云交代得很短，黄衣伊还来不及问他去哪里，多少天之类的就被挂断电话。他没说到了会给她回信。
黄衣伊又再挖出泡面和几条剩下的青菜，烫了烫就吃了。这是黄衣伊搬新家后第二次吃得这么随便。
隔天回到办公室，桌上又出现了一份礼物，袋子外面的标志是一个首饰的名牌。她还没走到位子，同事A和同事B就凑过来帮她扒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首饰。
“哇，衣伊姐，你也太幸福了吧，昨天收到一束花，今天收到这么贵的首饰！又是前男友送的吗？”同事A一脸羡慕的看着黄衣伊。
黄衣伊看着包装精致的礼物，心里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她记得这是她大学时候特别喜欢的首饰牌子，可那时候大家都还小没能力败家，所以也不敢奢望拥有。现在长大了，自己也有能力满足那败家的欲望，可当这些不值钱的奢侈品对她来说不再也遥不可及的东西时，却又不想再拥有。
同事B看着礼物爱不释手，“你跟你的前男友就真的没机会旧情复燃吗？他那么舍得为你花钱，对你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黄衣伊看着她们笑了笑，“什么歪理。”她还不想欠吕之让什么人情，礼物肯定是要退回去的。
她正想着找回昨天的信息号码时，号码就自动弹了出来，又是吕之让发来的信息，写道：下午刚好去你公司附近办事，一起吃个午餐可好？
黄衣伊回信：正有此意。
既然机会摆在那里，就顺便见个面，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吧。黄衣伊早就对他没 了念想，也希望他不要继续纠缠不清。
两个人既然在几年前断了缘分就不要再继续了。
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如果没有人肯妥协，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两个人到最后还是会走到一样的终点的。
吕之让来信：1pm，老地方见。
黄衣伊还在琢磨着“老地方”在哪里时，就突然瞄到邻座上放着的纸袋，上面就写着这三个字。那是公司楼下中西餐厅的招牌。
看来吕之让是做好了十足的功课才来展开出击的。
她回：好。
他又回：待会儿见。
她不打算继续回。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九点，还有四个小时就到约定的时间，得赶快把手头上的工作解决了才能安心下去跟吕之让谈事。
忙到十二点半，黄衣伊就带着礼物先到老地方找个角落的位子等着。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迟到的人，所幸就早到个半小时点杯咖啡，也当做放松一下心情。
黄衣伊对着隔壁桌的小女孩发呆。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忘了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等她回过神来时对面已经坐着一个男子，他望着发呆的她已经有十分钟。
“你几时到的？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黄衣伊略显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把放在一边的礼物交还给吕之让，解释道：“我觉得这份礼物应该送给更适合佩戴它的人。”黄衣伊说的很客气，客气得让他不知所措。
吕之让不失礼貌的微笑，“你不喜欢？”
黄衣伊想了想，摇头。“不适合。”她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不清楚吕之让送礼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她心中想的那样，那她就不适合收这份礼物。
“如果喜欢就收下，没有适合不适合。这个礼物我其实买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没有找到适合的时间送你。”吕之让并没有把礼物收回去的打算。
黄衣伊却很坚持，再把礼物往她的方向推。“你还是收回去吧，留给我也是会把它送给我的同事。有好几个看了都很喜欢。”
吕之让看着黄衣伊，最终放弃了坚持。他知道黄衣伊的个性很倔，只要是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让步。
“好吧，我先保留着。”男子把礼物收了回来，微笑得很绅士。
服务员小姐递来餐单，她不小心瞄到男子一眼就害羞得面红耳赤。把餐单放下后就捧着脸娇滴滴的离开了。
黄衣伊完全可以理解服务员的反应，以吕之让的资质不难迷倒大批的女孩。他总是以高冷的样子与人保持距离，儒雅的言谈举止会让人产生一种神秘感的错觉，只要靠近一点就会让人感觉被临幸。
她以前就是被他这种自带神秘感的光环吸引。
“其实我今天答应来跟你会面就是来还礼物的。”黄衣伊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不知道之前做了什么让吕之让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就不想让他再对她又任何跨界的想法。
“你跟我说话几时变得那么客气了。”吕之让的语气中略带失望。
黄衣伊依旧保持理智。“当然我也不知道你又送花又送礼的意图是什么。最近我没有升职加薪，更不是我的生日，所以没必要送礼。”她拒绝得很委婉，是傻子都可以听得出她是在拒绝。
吕之让假装听不懂。“看到礼物就想到了你，觉得适合就买了。”他含情脉脉的看着黄衣伊。
“点餐吧。”黄衣伊的意思已经带到了，她也知道吕之让已经听懂了意思。她不想介入暧昧不清的谈话，直接终止了吕之让的意图。
“好。”吕之让收起眼神，认真的翻阅菜单。“我猜你想要吃海鲜意大利面，你以前就很喜欢。”
举手叫了服务员，又是刚才的女孩。
老地方咖啡厅的意大利面是当中最好吃的，黄衣伊原本还在海鲜意大利面和牛肉通心粉之间犹豫着，可被吕之让这么一说，她再也没有犹豫的选择了通心粉。
她对吕之让笑了笑，再跟身边的服务员说道，“我要一份牛肉通心粉，红酱。”
服务员尴尬的笑了笑。
吕之让不觉得怎样，转头又跟服务员说，“一样。再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好。”服务员又问黄衣伊，“那请问你要水吗？”
“不用，谢谢。”
黄衣伊的桌上还有一杯未动过的冷咖啡。
“好的。”
服务员终于带着菜单离开，她时不时还会撇看吕之让几眼，依依不舍的小情绪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天了。”吕之让语重心长的说道。
黄衣伊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还有交流的机会，甚至没想过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坐下来聊天。
丢进黑名单的名字至今都没取消。
“我以为我们不会坐下来好好聊天了。”黄衣伊语气很平静，表情波澜不惊。
吕之让笑笑。他或许也还没写想好怎么回答黄衣伊的问题。
要不是重新在同学会上遇到黄衣伊，他也没想过自己原来还是那么在乎她。那么多年过去，那段过往的记忆已成往事，不曾想见面依旧动情得无法自拔。
“我也没想过。”吕之让说完，他点的咖啡刚好送到。送餐的还是那个对吕之让有意思的女服务员。
吕之让继续话题：“最近过得好吗？”
黄衣伊简单回答：“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有工作又不缺钱，很充实。”她说得好像绕口令一样，在吕之让看来依旧当年那般可爱。
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又过了不久，食物就送到了。今天仿佛上天都知晓黄衣伊不想在这里多待，每次在高峰时期都要等上至少半小时的餐点居然不到十五分钟就送到了。黄衣伊接到食物就吃了起来，也没管多余的礼数。再多半小时她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公司还有一堆公事需要她去处理。
吕之让看着黄衣伊狼吞虎咽的样子又轻笑了起来，搞得黄衣伊觉得很莫名其妙，吃顿午餐都像是被监视似的。
“你干嘛不吃？”她问。
“每次看你吃东西都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你脸上的满足感依旧没变。”吕之让说话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这个叙旧叙到有点变态。
“随你吧。”黄衣伊不想再多问，怕多问一句又会得到另一个云里雾里的答案，还不如不问得好。
一整顿饭下来黄衣伊吃得好尴尬，比起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暧昧期还要不自在，他们除了吃各自的意大利面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吃完餐吕之让还硬要抢着买单，抢完单本来还要送黄衣伊回去办公室的，却被她强烈拒绝走了。
“下次我再到这里工作时再请你吃饭。”临走时吕之让对黄衣伊说道。
黄衣伊却不领情，“还是不要了吧。礼物也请你不要送了，找到喜欢的工作和环境不容易，我不想因为这些是打扰到我的生活。谢谢你。”她很客气的回绝了。
“那么狠心吗？”吕之让有点失望，
“我觉得我们还是留在同学会上见就好了，没必要一直约见。”她最后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们可继续以大学同学的身份做朋友，除此之外，我想就再也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发展空间了，希望你可以明白。”
吕之让低下头点了点。
“好。”
见他亲口答应了，黄衣伊也就满足，转身离开回到公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