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2日星期一

【小说】《再见》

第十章(上)

距离婚礼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滴滴答答的时间宛如吃错了什么兴奋剂一样越跑越兴奋,越跑越飞快,老早把我们抛在后面。它默默地走着,笑看人间的一切变化,不留痕迹,狡猾而又锋利地带走了我们的岁月。
我感觉自己好像患上了结婚恐惧症似的,时间越靠近婚礼日期,我越是紧张,甚至还有种不想办婚礼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害怕跟赵炎信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在教堂上,感受大家对我们的祝福。
但伊多却不一样,时间越是接近,她越是兴奋,每天脸上都挂着光,恨不得在上面写着“我要结婚了!”。
赵炎信见我忧心忡忡的,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说,却用肢体和陪伴给予我安慰。
每次赵炎信见我不开心,他就会抱抱我,而我原本低落心的情就会莫名的豁然开朗。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今天我和伊多又再到婚礼现场去审视一遍,再到伊多的工作室试穿她为我修改好的婚纱。确定合身,完美无缺后她才满意的笑了。
见到她这么一笑,我也就放心了。这已经是我第N次试穿婚纱了,要是再这么永无止尽的试穿下去,我怕我在结婚当天已经对婚纱产生了恐惧,以后每晚或许都会梦到关于婚纱的噩梦。
回到家后,我累趴在沙发上。
赵炎信还在学校上课,家里只剩下我和Dreaming。现在这个时间,Dreaming应该是在睡觉。
跟伊多在一起跑上跑下一整天,因为太累了,我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之时,屋子里已经被赵炎信煮饭的香气所弥漫。
Dreaming早就醒了,它正缩在我的腋窝下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头,用它那毛茸茸的毛发向我撒娇。
我坐起身来,发现小腿和大腿的肌肉都酸痛得厉害,就连想做一个翻身都很困难,要走下沙发,更是感到四肢无力。
以前我总是坐在办公室桌前用键盘打打稿件,在合约上签几个名还有到外面做访问,而这些都不需要像这几天这样站着这么久。像这样陪伊多到处走动,我的双脚还真的吃不消。
此时,赵炎信围着围裙正从厨房里捧出两盘菜肴放在饭桌上。他见我醒了,对我送上一个暖心的微笑。
赵炎信总是给我一种安逸的感觉。
Dreaming宛若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飘逸着的暧昧,妒忌地舔了舔我的手指头,仿佛也在向我求爱似的。我轻笑,默默它的下巴,它一副享受地趴在我的大腿上。等到赵炎信说可以开饭时,它才满足地从我身上跳开到,摇着尾巴跑到它的盘子前去,也准备开餐。
这个傻家伙。
吃饱后,我忍不住向赵炎信抱怨。
我们坐在沙发上,我用双手环抱着赵炎信的腰间,娇嗔道:“阿炎,今天伊多带我走了整个婚礼会场一早上,还带我到她的工作室去试婚纱,我快要累死了!还好婚纱已经没有问题,不然我还要再折腾一次,这都不知道是她第几次修改了。”现在我已经可以顺口的称呼赵炎信“阿炎”了。
“脚疼吗?”
赵炎信解开我的环抱,抬起我的双脚放在他的大腿上。他怜惜地帮我按摩着小腿和大腿的肌肉。
我点头。
之后,赵炎信什么都没说,淡淡地笑了两声后走到放药的橱里拿出一只舒缓肌肉的药膏,再帮我涂在大腿和小腿的酸痛处。
他手的力道不轻也不重,恰到好处。
我享受地被他按摩着,感觉自己就像太皇太后一样。
“辛苦你了,老婆。”赵炎信在我的脚板上亲了一下。
我微微呆滞了一下,等我缓过神来时,赵炎信已经用他那强烈而又火焰般炽烈的吻向我的唇袭来。
我被吓一跳,下意识地就推开他,破口而出:“你刚不是吻了我的脚吗,现在再吻我,很肮脏啊!”
此刻我的脑子里只考虑到这个。
赵炎信原以为怎么了,听我这么一说,开怀大笑起来。又再趁我发呆之时,赵炎信又再向我袭来。这一次,他对我的欲望更加的浓烈了。
反正我们已经是夫妻,我还怕这些?
我也不管之前肮不肮脏了,用肢体去回应他对我的要求。
赵炎信在我的耳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他霸道地说:“今后,你,肖凌雪,永远只属于我赵炎信一个人的!”
说完,他用力地吸吮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在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盖上只属于他的印章。
我不知道他工作了一整天,怎么还能如此的精力充沛,而我因为今天奔波了一整天,意识早已在他亲我的那一刻变得模糊,也没力气再说话。
“……嗯……”
之前的手脚酸痛好像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

滴答滴答。
飞快流逝的时间已经到了婚礼的前一个星期。
这几天我已经无心再工作,满脑子都在想着关于婚礼的事。每次一有空隙,我就会盯着某处发呆,幻想着婚礼现场,然后独自一人痴痴地傻笑。
在办公室,有时会遇到进来向我报告的秘书和其他编辑,他们还以为我疯了不然就是今早忘了吃药。
休息时,他们还会私底下在议论着我这几天的反常举动。
有人说,我是不是因为要结婚了,开心得疯了;有人还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愈之症,为了掩饰悲伤,所以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格外开心;有人更离谱,说我的脑袋是不是被UFO劫走了,那天他好像看到新闻报道关于天空飘过不明物体的事件。
就像现在,休息时间。
我站在休息室外偷听他们的谈话。听着听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A小姐:“你们说,我们主编人这么好,怎么就变成这副痴呆的模样了?之前还好好的,一到结婚就这样,是不是家里有家暴,被老公打傻了?”
新的说法又出来了。
B女士:“她老公每天接送她上班下班,人看起来风度翩翩,还很帅,不像是有家暴的类型。”
嗯,嗯,这句说得好。赵炎信可是世界上濒临绝种的稀有好男人,绝对不可能对我施加家暴的。
C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外表看起来越是优秀的人越是有心理病,说不定她家里真的有家暴。”
他觉得自己说得头头是道,边说边点头,还学着侦探思考的样子把拇指和食指打开放到下巴下,一副认真的模样。
D小姐:“可是她老公好帅啊,会家暴就可惜了。我们主编还没举行婚礼就有家暴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简直比寡妇还要可怜……主编是不是被强迫结婚的?”
这位D小姐的想象力真好,我才不是被强迫结婚的!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想要走到他们的身边露个脸。
我静悄悄的走到他们的身后,干咳了两声。
他们听见后,四个人一起铁青着脸转向我,“尴尬”二字全写在脸上,把我弄得哭笑不得却又要保持着威严所以勉强僵住自己的表情,直到他们走出休息室时我才终于放声大笑。
要是赵炎信在现场,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这些评论。

下班后,伊多有事找我,我就叫赵炎信不用来接我了。
到家时,赵炎信已经在家里,他一面等我,一面逗弄Dreaming打发时间。
最近他好像也是变得有些不对劲似的。我在想,我俩是不是太紧张了?
相反的,伊多和孔志洋反而没我们那么反常。
他们的日子依然被满满的工作和行程填满,并且如期的进行着,宛如在浩瀚宇宙里的太阳系一样,不管银河系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行星依然会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着。他们只有少许的空暇时间来约会,睡觉,吃饭和筹备婚礼,根本没时间像我俩这样无畏的紧张着婚礼的到来。
我坐到赵炎信的身边,说道:“我好像越来越紧张了。”
赵炎信反而很平静地回答我:“有什么好紧张的,结个婚罢了,不就是手牵手走在教堂里被所有人祝福吗?”
他好像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变得反常的。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你真的不紧张吗?我感觉你最近好像变得有有点怪怪的。”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赵炎信扭头过来看着我。“会吗?我觉得你比我更反常吧,总是不自觉的发呆,就连吃饭时也在不停地傻笑。亲爱的,你会不会过于紧张了?”
说完,他揉揉我的头,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然后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去冲凉吧,今天我们出去吃吃饭,顺便去约会看电影。”
赵炎信站起来把昏睡中的Dreaming抱回它的窝里去。
“好。”
听到“约会”和“看电影”,我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我俩最近因为筹备婚礼的事,好久都没出去约会了。

今晚,我们到一家日式餐厅吃饭。
吃饱后,我们原本打算直接到电影院去的,但广场的中心好像有什么活动,好多人都在那里围观。我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只好硬拖着皱眉的赵炎信陪我到广场中心去看一看到底有什么事,怎么那么热闹。
一到广场中心,我就后悔了。
那里有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面站着穿着裸露的Mindy,眉浓大眼,和几个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三角泳裤的肌肉男在走秀,他们正在宣传一个著名品牌的护肤品。
Mindy手里拿着护肤品的瓶子,一直对着观众和摄像机摆着不同婀娜多姿的姿势,不时还会靠向肌肉男们进行肢体接触。她的眼神里带着浓稠的抚媚,好似要把在场所有男子的魂都勾到她的阴朝地府一样。
我退了一步,就想马上拉着赵炎信离开这里。
赵炎信像树根一样双脚扎在原地,双眼宛如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直盯着远方站在台上的Mindy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情绪,简直淡如止水。他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客人,被台上的模特吸引了片刻的目光后又感到厌恶地离开了。
在电影院里,赵炎信依旧沉默不语。我见他这样,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沉重而又担心。
电影播映的这一个小时半里,我根本无心看电影,脑子里不停地在思考着一些事。
赵炎信见到Mindy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实在摸不着头脑。我只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而赵炎信并不打算把这事告诉我。
作为赵炎信在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我不再怀疑他,也没这个必要。我只希望他可以把事情告诉我,跟我一起去承担。
看完电影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回家的半途中,赵炎信把车停靠在路边,我则坐在车里等他在二十四小时杂货店里买些东西。

“今天你怎么了?真的好像怪怪的。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我偷瞄了赵炎信一眼,只见他在专心地看着前方开车。
赵炎信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我感觉到空气里含韵着无奈寂静的氛围,再加上空调传来的寒气,整辆车显得更加的寒冷。
再这样下去车子迟早会被冻结在半路。
我继续说:“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就算不能帮你解决问题,至少我可以成为你的精神支柱。”
赵炎信不告诉我,是因为有他还不信任我吗?
“没什么,别担心。”
趁着十字路口的交通灯转为红灯时,赵炎信向我投来一个微笑。我看着那话中有话的微笑,总觉得里面肯定还包含着其他我不明白的意思,可他却不想让我知道。要是现在我活在古时代,我一定会觉得赵炎信是要抛下我到哪里去赴死,不再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是要笑还是不笑?
最后,我对他回了一个苦笑。
交通灯转绿了。
赵炎信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既然不说,我就不再问,等他决定要对我说时,我再洗耳恭听。他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我希望他也对我抱着如此的心态。
我相信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对我说了什么,不管他做什么选择,不管他未来变得怎样,我都会相信他。

半夜时分,我不知道被什么吵醒,一醒来发现身边空荡荡,眼神在房间四周游走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赵炎信的踪影。
很显然的,不知道赵炎信又到哪里去了。
我下床走出房间来到楼下的书房,把房门打开成一条只有手指大小的缝隙。果然,赵炎信正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得像被小孩塞在书包里成了咸菜的纸张一样。
我把门关起,蹲在门边。
赵炎信最近到底怎么了?
醇厚的好奇心不断向我袭来,我却无法迎刃而解,只能在这里不安的双手抱膝蹲在门边猜测和疑惑。
蹲了好一会儿,我决定走进书房。
就在我站起来的那刹那,赵炎信刚好从书房里走出来。他见到我时有些惊讶,但不过片晌,他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赵炎信很自然的揽过我的腰,宠溺弥漫了我全身。
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问道:“怎么醒来了?”
我回抱着他。“醒来时发现你不见了,就下来找你。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事困扰着你?”
我其实很想直接搬出Mindy的名字,但每次话一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欲说还休,顾虑着说出来后他会不会不开心。
“没事。走吧,回去睡觉。”
赵炎信走在前头,先上楼回到主人房去了,而我紧随在后,脑海里却还在思考着其他事情。
回到房间,赵炎信已经躺在床上等着我回到位子,准备关灯睡觉。
我走到床边拉开被单转进去。
我觉得如果我没问清楚,今晚我绝对不能安心的睡着。“刚才在想什么?真的不能告诉我?”
赵炎信知道我并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他也应该隐约察觉到我的顾虑。“真的想知道?”
他侧过身,用手抚着我的头,注视着我。
我把眼睛瞟向上看着他,点头。
“前几天,Mindy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根本没打算理会她,可她威胁我说要自杀。”我隐隐听见赵炎信的叹息声在我耳边响起。
Mindy怎么打电话找赵炎信,还威胁说要自杀?她凭什么?
他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疑惑。“你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她怎么又来找你了?”
回想起那天Mindy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认出我了。她应该是从哪里得知了我和赵炎信又在一起了,所以从来不轻易接受访问的她接受了我的邀请,进行访问。她想要看我最近过得怎样,是不是比她过得还要好,然后再对我进行评估,评估我有没有资格再次获得赵炎信的心。
这些都是我自己胡乱推测出来的结论,但这一切却又不是没有根据的。中学时期,她就是因为觉得我在伊多,赵炎信和孔志洋这群郎才女貌,文武双全的群组里长得最不起眼,也最一无是处的,所以不甘心赵炎信最后追求了我,才总是想尽千方百计的想把我从赵炎信身边淘汰掉。可是到了最后,她对我做的恶事被赵炎信发现了,告诉校方,还差点害自己被学校开除。
我离开后,赵炎信最终接受了她,可不久后他们就分手了。赵炎信说过,就是因为在她身上找到我的影子,所以才不自禁地陷入她的全套,可是不久后他却选择从虚幻的梦境里惊醒,发现我俩有着极大天渊之别,所以分手了。
说不定Mindy就是抓着这一点,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她还抱着赵炎信还对她有着一丝丝留恋的希望才再次纠缠着赵炎信的。
想到这里,我发现Mindy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高深莫测,脑子里总是被一堆奇奇怪怪,甚至到了变态境界的想法占据,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也不知道。”赵炎信耸耸肩膀,继续道:“她还说,如果我们不分手,她会亲自到婚礼当天去闹场。”
赵炎信怕我过于担心,抱紧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就算发生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被他笼罩在怀里,释怀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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