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们一家四口,包括威廉叔叔,穿着一身犹如白天鹅般高贵华丽的礼服,站在屋子外的魔法湖边,期待着。
这湖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假湖,可是在我们这些来自魔界的魔法师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可以与魔界连接的魔法之门。
“准备好了?”爸爸拿着一支施了魔法的拐杖,穿得一副白马王子的样子,还喷了大哥珍藏的香水。
除了在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里,这是我见过爸爸穿得最好看的一次。
“嗯。”我们三兄妹异口同声地回应。
威廉叔叔微笑。
我穿了大哥特别为我制作的粉红色吊带晚礼服,裙边还被我爱的乳白色蕾丝围着,配上二哥为我精心挑选的配饰,今天的我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灰姑娘,只要用心打扮,还是可以成为公主的。
大哥吧,跟爸爸一样穿了一身的白色西装,不同的是他在外还附加了一件为他的魅力加分的披风。他帅气的外表再配上他挑了好几天的套装和用魔法特制的香水,相信这次魔界又要再次出现大爆炸般的轰动了。
接下来就是二哥了。他的打扮就比大哥稍微朴素了一点。他的西装跟我的礼服就像是安排好的情侣装一样,一身的粉色西装,白色的名牌皮鞋。他只喷了淡淡薄荷味的香水,也没有为自己的打扮施加魔法。他说,今天魔界的百年嘉年华就让大哥抢风头,反正大哥是时候恋爱了,而他,比起魔界飞来飞去的魔法师,她跟更喜欢人间那些什么都不懂,简简单单的女孩子。
最后就是威廉叔叔了。他穿得跟爸爸一样,一整套的淡色西装,简直就像……老人家,装年轻。不过,他没像爸爸拿着一根拐杖,这显然威廉叔叔比爸爸更年轻了。
“好久没回去了啊,不知道那里的变化会不会很大。”威廉叔叔耸耸肩膀,懒洋洋地说。
他跟我们一样,自从五年前参加了老祖宗的葬礼后,他就再也没回到过魔界了。据爸爸的口风,威廉叔叔是怕自己在魔界的魅力过于强大,如果哪天突然在魔界死掉了,就会害得全魔界的女性因为他的死而伤心得死去活来,使得整个魔界陷入死气沉沉的气氛。所以呢威廉叔叔宁愿抛弃魔界的花花世界,选择活在一个乏味却带给人温情的人间,让自己就这样静悄悄地在他的垃圾屋里等死。
“比起五年前,魔界现在更繁荣了。今天又是魔界百年的嘉年华,相信会比往日更热闹了吧。”爸爸回答。
爸爸是魔界女王亲自册封的魔界最顶级的侦探,在人间也叫做“神探”,在魔界的话就叫做“Sin nemesiser”,也就是罪恶克星。他每次都会被女王委托回到魔界执行任务,所以对魔界的种种变化绝对是了如指掌。
“好期待啊……”威廉叔叔看着湖里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
“那现在我就要打开魔界之门了,Lena,Louis,Gino,你们退后一点。”爸爸把我们推到后面,与湖保持一段距离。
“凋落的樱花,请赐吾大树之力。打开吧,魔界之门。”
爸爸伸出另外一只没有拿着拐杖的手,底下顿时出现了一个那天在野餐时使用过的魔法阵。他在湖上画了一个类似符咒的东西,湖瞬间被一道刺眼的白光笼罩了。在白光消失的那一刻,我们看见了我们在魔界的屋子里的……厕所。
“为什么是在厕所啊?”我天真地问。我没注意到爸爸的脸已经由正常的米色转为红苹果般的红色。
“嘘……爸爸生气了呢。”二哥连忙打住我的话。
“Susan!!”爸爸少见的大叫终于出现了!
“少爷,你们终于来了啊,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呢,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啊……”Susan傻傻地笑着。她是我们在魔界的家的女佣。她的样子永远都是那样傻乎乎的,跟我在五年前见到她时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是在厕所?我不是叫你造一个有气氛一点的湖吗,你怎么就让我们在浴缸里了!!”爸爸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出场不够华丽。
“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小姐还有威廉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Susan以后会注意的,这次是因为最近要举办百年嘉年华了所以比较热闹,周围的服装店都有大折扣啊,不能错过……所以我也就到外面买了一些东西,耽误了时间啊……对不起,对不起!少爷,真的很对不起!”Susan一直向我们鞠躬道歉。
她口中的“少爷”就是爸爸,“二少爷”是大哥,“三少爷”是二哥。虽然这并不是Susan的本意,可是这是爸爸拿着Susan的工资放在马桶的边缘,逼着她那么叫的。俗话说得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为了钱,Susan只好违背良心那么叫了。
至于Susan现在的过错,想必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工资已经在悬崖边缘徘徊着了。其实这并不能完全怪她,毕竟他也是女孩,也是喜欢梳妆打扮,而那些商场的服饰在嘉年华都会举办大促销。
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吧,世界上哪个爱美的女孩不会被“大促销”这三个字诱惑到?所以,这也不能完全把责任怪在Susan身上,要怪就要怪这个嘉年华才对。
“嘛,这也不能完全责怪Susan,她是女孩嘛,都会贪小便宜一点,你就别怪她了。往好的方面想啊,她没有让我们在马桶出现就已经很好了。”威廉叔叔倒是没有感到任何怒气,反而还帮这可怜的Susan说说情。
每次当爸爸生气时,只有威廉叔叔敢在他的怒点上撒油,我们兄妹三人呢就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威廉叔叔玩火上身,把自己受伤。
Susan就不一样了。她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威廉叔叔,眼神除了让别人感觉她真的很委屈以外还包含了万分的谢意。
“既然你那么维护她,我把她送去你家当女佣吧,反正你家不是很需要打扫吗?我把她让给你,正好。”爸爸走出浴缸,扫扫肩膀上的灰尘。
“啊?!别,别,别,我的屋子我自己会收拾的,这几天我的屋子还比你的屋子干净呢,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娜娜。这样可爱的女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威廉叔叔表情尴尬,显然他刚才说的都只是客套话。
“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还可以另找更好的女佣。”爸爸与Susan擦肩而过却没看Susan一眼。
Susan的表情从害怕转为了绝望,她心电感应到了这个月的薪水已经默默地流下了一滴带着万般不舍的眼泪,被爸爸从高高的悬崖推了下来。
“少爷……不要把Susan送给别人啊……”Susan眼泪像是载着厚重的金块,一滴连着一滴地往下掉。
其实Susan在成为爸爸的女用之前是一个来自魔界的一个著名商店家的独生女。六年前,她的爸爸因为不小心掉入了友人所计谋的圈套,害得她家破人亡,生意也以倒闭破产为结局。
在她爸爸到远方谈生意时,暗恋她妈妈多年友人趁机把她的妈妈奸杀了之后再设计一场意外把她的爸爸也杀了。在Susan的妈妈被杀害之前,她刚好把Susan送到亲戚家去小住几天,没想到再次把Susan接回家时就是她的爸爸和妈妈的葬礼。
那时的Susan根本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好久,直到爸爸出现了,才把她封闭的世界里拯救出来。事后,Susan自己要求要在我们家工作以作为报答之恩。
刚开始,Susan确实是很卖力的帮我们打扫屋子,可是吧,一年之后,Susan背后长出来的翅膀好像越来越强硬了,开始学会了偷懒,甚至在大促销时都不大会打扫房子,还时常出去购物。
终于,在某天,爸爸忍不住了Susan这样的个性,开始利用她那微薄的薪水来压制住Susan的懒惰,直到现在……
“骗你的啦。Gino,Louis,Lena我们走咯,去吃打残了!!”爸爸一脸坏笑地看着Susan,再像老顽童般兴奋地看着我们。
“嗯!”我们三个还有威廉叔叔也跟着跑出了那狭窄的鱼缸。
到了皇宫前……
我、大哥、二哥和威廉叔叔都惊呆了……
虽然从我家可以看得见皇宫,可是远距离的观望永远都只能给人看到简单的外表,让我们靠那简易的外表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完整整个皇宫的细节。
我曾经想象过魔界的皇宫是长什么眼的,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原来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当你真正面对幻想时,你才会发现到其实自己之前的想象都只能成为开胃菜,而主菜永远都比开胃菜更值得期待。
如今在我们眼前的这座看起来就像是只有在动漫里才会出现的豪华、浮夸、精致、奢侈等等无尽的形容词都无法表达完的建筑物,简直让我们震惊了。我想这几天我都可以连续做好梦了……
在百年嘉年华期间的皇宫被布置得……无法形容……原本的皇宫装潢已经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一些五彩缤纷的闪灯光、花朵等的点缀,更是让我觉得今生活得没白费了。
“Kazz·D·Walker先生、Willliam·D·Walker先生、Gino·D·Walker先生、Louis·D·Walker先生、Lena·D·Walker小姐,这边请。”在皇宫大门等候受邀宾客的男仆长气地点了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并且还恭敬地向我们鞠躬,把我们请到皇宫里。
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在皇宫的瓷砖上总给人不安、严肃的感觉。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皇宫里似乎与外面隔着千山外水,隔着一条距离遥远的地平线一般,外面正热闹的办嘉年华,皇宫里却显得格外的宁静与死气。
如果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一定会在几年前早就死了。
我们到了一扇高过我的大门前,男仆外表冷静地拉开大门,再次弯腰鞠躬。
“这里请。”
我们走进大门,里面是比七星级酒店还要高雅奢华的餐厅。
长长的桌子上都摆满了让人一看馋涎欲滴的山珍海味,有的我甚至连见也没见过,不知道是鲨鱼的肠子还是白老虎的内脏,都像是难得一见的罕见美味。桌子旁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多椅子,而是只有六张被白色的丝绸套住的椅子在旁边围着。
如果排除掉女王,其余的五张椅子都会被我们一家人坐满了,难道她只邀请我们一家人吗?
“爸爸,女王只邀请我们一家人吗?”二哥小声地在爸爸耳边嘀咕。
“我想……应该是吧……”原本春风满面的爸爸此刻的脸色大变,像科学室里的化学物一样,收到某种刺激都会变质。
“她不会是在这里暗杀我们五个人吧?”威廉叔叔感到背后阴森森的,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你们来了?坐吧。”
一把温柔甜美的声音在我们猜测女王只邀请我们的各种原因时从我们的背后响起,我们五个同时惊恐地望向背后,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一颗一颗的冒出来,心里也在想着女王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我们放肆的对话。
女王经过我们身边,走到最前面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女王转过头来对我们微笑。
我们总觉得女王的微笑里包含着另一种意思,它好像在对我们说“你们不来坐试试,我保证你们今天走不出今天皇宫的大门。”。就这样,我们被女王的眼神威胁了,不得不走到椅子上坐着。
在五张椅子前,我们都犹豫了。我们五个交换了眼神后,装淑女绅士般优雅的走到与女王距离最远的那个张椅子,最后我成功抢到了那张椅子。
我们坐下后,额头依旧冒着冷汗。
“谢谢你们五位的到来。”女王的声音再次在我们的耳边响起。我被女王简洁有力的声音吓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今天我邀请你们来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几位吃顿饭,所以你们就别那么客气,尽管放松,当做是自己的家就好了。”女王温柔的眼神让我在她的身上找到从未感受过的妈妈的温暖。
女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Kazz,据说今天也是令千金的16岁生日,对吧?”
爸爸点头。
“我特别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令千金哦。”女王像少女般笑了,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吩咐道: “阿伟,快去把那天我选好的礼物拿过来。”
“是的。”管家鞠了一躬后走出了餐厅。
女王又转向我们,眼神里带了莫名的喜悦,好像等下拆礼物的人是她,又像是在期待着戏正要上演似的。不过,她的表情让我有点恐惧,直觉告诉我,礼物里可能藏有炸弹、飞镖、小刀、飞箭等之类能够在我打开礼物的下一秒射向我,并且能在短时间内把我至于死地或者毁灭世界的小机关。
“笑里藏刀”这个成语不就是专门来形容这些常住在黑暗又冷淡,怨恨多,缺乏爱的皇宫里的女人吗?而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女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女王好像打算等管家拿礼物来了才开餐,她没动餐具,我们也不敢先吃。她微笑沉默地望着我们,气氛霎时跌倒了摄氏零下。
在这包厢里,只有我们六个人,十二只眼睛互相交接着。听着墙上时钟的“滴答滴答”声,它仿佛在取笑我们。
如果我们一家五口愿意的话,绝对可以抵挡住眼前让人看了都毛骨悚然的女王,立即逃离这气氛紧张的皇宫,回到人间。
“令千金长得好标致,眼睛很漂亮,海蓝色眼眸的眼睛很有神也很迷人,真不愧是你的孩子啊,Kazz。”女王打破了沉默,我们五个人惊了一下。
“呃……啊,是啊,女王您太夸奖了。”爸爸不客套地回答。
换做是在人间,他一定会很骄傲地拍拍胸口,充满傲气地回答:“那当然啦!不过外貌虽是天然的,但也要看爸爸妈妈是谁啊!”
听着爸爸这样的回答,让我的浑身更不自在了。
不久,管家带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粉红色礼物盒回来了。
看见礼物盒后,我安心了许多,一个那么可爱的礼物盒里应该不可能放入那么危险的机关吧。但在还没打开礼物之前,心里还是会有少许的不安。
管家把礼物放在我的桌上。
“打开吧。”女王说。
我看着礼物,战战兢兢的。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礼物打开,可是女王都已经打开金口下令了,我不可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就算我的时期要到了,可能下一秒就会死掉,我也不想把它提前,更不想尸体上缺少了一个美丽的人头啊!
我看向爸爸,爸爸对我点点头,也同意我打开礼物盒的意思。
“嗯。”爸爸肯定的眼神让我彻底放下了戒备。
在我要打开礼物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影子!
下一刻,一把真正带给我们地狱的声音出现了:“对不起啊,又在你们聚餐时来打扰你们了。Kazz,我遵守了我的承诺,再次来找你咯!”没错,死神又来了。
“哎呀哎呀,原来你们还请来了表演余兴节目的客人啊,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可以准备多几张椅子。”女王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今天这个局面,对死神的来访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嗨,我亲爱的女王陛下,我们又见面了!对不起啊,最近我比较忙,所以比较少来陪你喝下午茶!”死神面对女王时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像是到老朋友家里探访一样。
“你也要来参加聚餐吗?我叫阿伟准备多一张椅子给你吧。”女王问道。
“对不起了,我今天是来办正事的,聚餐的话就留给下次吧。”死神跟女王对话了几分钟后,带着邪恶地眼神看向我们:“我来回收灵魂了。”
“娜娜,躲到我们的身后去。”二哥第一个站起来挡在我的面前。
随之,爸爸和大哥也跟着挡在我的面前。
“原来你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被盗灵魂就是这个灵魂啊,也就是说,Kazz,令千金原来是个人造人?”女王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看来她一直期待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Cyril,Henry,Ryan,你们出来吧。”
死神说完,身后突然出现了三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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